南宮隆與司廷彥四目相對。
他上下打量著司廷彥。
這男人和他想象中的有些出入,瞧著他額頭上的髮絲還溼漉漉地粘在太陽穴邊,一雙手輕輕地攢在一起,身子微微向前傾斜,探出頭,望著臥榻之上的陸芸汐。
南宮隆本以為司廷彥會是那種看上去有些輕挑之人,可是如今看來,這人倒是沉重有餘,看上去是個可靠之人。
可為何會讓自己懷著孕的妻子身陷如此地方呢?
想著,南宮隆慢慢站起身,擠出些許笑意,“您就是陸小姐的相公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挪開身側的椅子,側過身子,露出了臥榻上的陸芸汐。
司廷彥答應一聲,緩步上前。
他一邊走,一邊警惕地盯著南宮隆。
這南宮隆眉眼清疏,皓白的牙齒,一雙眼底滿是疏朗之色。
他看上去不像是個奸細之人,反而還有幾分忠誠模樣。
司廷彥對南宮隆擠出一抹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抿著下唇,“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南宮隆弓手作揖行禮,低聲道,“我與陸小姐本是同船之人,這些時日她下榻在木塔村中,一向是我在照料她的身子。”
司廷彥本就是醫家,對於這些事情倒是不大在乎,只輕輕點頭,“多謝公子。”
言畢,司廷彥已經走到了臥榻邊。
他望著榻上陸芸汐那張蒼白的面頰,緩緩地坐了下來,握住她蔥白的手腕,指尖在她的脈搏之上輕輕點動一二。
南宮隆見他動作熟練,微閉著的雙眼還有幾分老醫者的風範,心中這才安穩了幾分。
司廷彥號了一會脈,這才將陸芸汐的手掖進被子之中,別過頭,上下掃視了一圈南宮隆,“這位公子給我妻子用過藥?”
南宮隆點頭稱是,“她動了胎氣,若是不及時用藥,只怕情況會更加糟糕。”
司廷彥抿著下唇,微微點點頭,答應一聲,“瞧著她的脈象的確如此。多虧了公子。日後我們夫婦定然報答公子今日之恩。”
南宮隆又與司廷彥客氣了一番,不再多言,只瞧了幾眼陸芸汐,又對司廷彥道,“既然你已經來了,我就不叨擾了。”
言畢,不管司廷彥如何回答,南宮隆已經退出了屋子。
司廷彥坐在臥榻之邊,凝視著陸芸汐那張蒼白的面頰。
她呼吸微弱,胸口微微起伏著,一雙眼睛緊緊地閉在一起,眉心緊蹙,看上去十分痛苦。
司廷彥心中微沉,抬起手,兩隻食指落在陸芸汐的眉心之中,輕輕摩挲兩下,她的面色這才緩和幾分,眉角也漸漸地舒展開。
司廷彥握住陸芸汐的手腕,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淡然一笑,又將她散落在額邊的碎髮別再耳後。
屋外的月色一點點褪去,東邊泛起了些許魚肚白。
陸芸汐被屋外的鳥鳴聲驚醒,緩緩的睜開眼睛。
她別過頭,瞧了兩眼趴在自己塌邊的男子。
待到看清那男子的面容之後,陸芸汐的心中才是一緊,不由歡喜與悲痛交加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