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她入府的背影,雲璟堯愣了愣,心情莫名有點兒難受。如果換做往常,誰敢欺負他所在意的人,找人殺了便是,可問題是,如今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他,他們都盼望著他跟王尚書徹底決裂,倘若如了他們的意,那他以後還有路能走嗎?
等雲璟堯再進門時,便就見蘇沐瑾背上揹著行囊,手裡拉著兩個孩子,就要往府外面走。雲璟堯慌了,他匆匆走過去。一把奪過蘇沐瑾肩膀上的包袱,連連道:“不準走!”
然而。蘇沐瑾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她冷聲道:“自己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吧,愛誰誰,老孃不幹了!”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那個婆娘她明面上確實開罪不起。一旦問罪,便會牽連到雲璟堯。她早就跟她動手了。現下她的兒子跟女兒都捱了她一巴掌。她又怎麼能夠嚥下這口氣。而今唯一的機會。就是做回她洛雲山莊莊主的位置,然後再回來對付王菲。
可雲璟堯哪裡還會顧慮那麼多,他一把拉住蘇沐瑾的手,“你知道的,我這輩子都只認你這一個女人,你若是走了,我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他本以為獨自面對朝廷中的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沒有什麼,可是現在,他突然覺得他有些撐不住了,他想找個心靈港灣,而蘇沐瑾,無疑就是這個港灣。可是,現在這個人卻要離開他了,他一個人應該怎麼過?
蘇沐瑾平緩了下心情,道:“你的事,與我何干?”
不等蘇沐瑾把話說完,雲璟堯突然將她擁進了懷裡,啞著嗓子道:“給我一點兒時間,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留下來,好嗎?”
最終,蘇沐瑾還是妥協了,既然她已經答應過他做蘇丞相的臥底,就這般突然跑了路,似乎也說不過去。
夜晚時分,眨眼便就到了應該吃飯的時候,蘇沐瑾本來是要在自己院子裡吃的,卻被王菲的人給“請”了出去。
花園裡面,王菲備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周遭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蘇沐瑾被人押到桌邊又被人給強行按了下去。她冷著臉,隱而不發。
王菲長的不算好看,眉宇間有種說不清的冷清,她自顧自吃著酒,雙頰酡紅,似乎有說不盡的惆悵。
“蘇沐瑾,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一個人,而害了多少人?”
此時此刻,王菲已經醉了,她喝了幾口酒,自顧自笑了幾下。笑著笑著,卻突然哭出了聲,“在沒有嫁給攝政王之前,我已有良配,可是呢?皇上說要我嫁誰,我能怎麼辦?我能拒絕嗎?都是你!都是因為你!”
說著,她就要把杯子裡的酒潑向蘇沐瑾,不過在她將要潑到蘇沐瑾身上的那一刻,雲璟堯從天而降,一個錯身,躲開了王菲潑來的酒。
他黑著臉,冷聲道:“不得放肆。”
“呦,王爺來了。”涼風陣陣,被風吹著,王菲的酒便也瞬間醒了大半。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仍舊和方才沒什麼區別,“看不出來,這麼一個殺伐果斷的人,還會有柔情的一面呢。”
說他殺伐果斷,也確實如此,畢竟,她的親人,都是在他手上喪的命。如果不是因為她爹一向剛正不阿,一生光明磊落,才僥倖躲開了這滅門之災,她怕也不會活到今日。
這般想著,王菲給自己斟了杯酒,又給對面斟了幾碗酒,勾唇道,“吃酒,吃酒。”
雲璟堯冷冷地看著她,緊緊捏著雙手,似乎隨時都要發作。蘇沐瑾見狀,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搖了搖頭,示意道:“今天是王菲約我一人前來赴的宴,你先回去吧。”
然而,雲璟堯卻仍站在那裡,一動也不肯動。蘇沐瑾又勸了幾次,才好說歹說地將他勸了出去。
雲璟堯走了之後,蘇沐瑾坐下去,道:“不想嫁就不嫁,哪兒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想嫁就不嫁?”王菲長長地嘆了口氣,“如今這朝廷中的風向,你還看不明白是什麼情況嗎?”
她拍了拍胸脯,不由打了個酒嗝,此刻她喝的爛醉,說什麼話幾乎都不過腦子,“皇上本來以為能利用我爹來對付攝政王的,可是你知道我爹是怎麼想的嗎?”
哭完之後,她又突然笑了,“朝廷裡都傳攝政王跟我爹不和,但誰又知道,其實我爹一直都把他當救命恩人,真是可笑啊。”
“王妃,您醉了。”
想不到這朝廷之中,竟然還有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也難怪王尚書明明揹負著殺親之仇日日於攝政王共處一個朝堂,卻從來沒有失控跟攝政王起過沖突。
得知完這些之後,蘇沐瑾白天對王菲的氣在這一刻,竟然消了不少。她偷偷收回自己打算給王菲下的毒藥,泯了泯唇,道:“如果您真的討厭攝政王,離開也不是不行。”
“不行的。”王菲突然雙手抱頭,表現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我爹不跟攝政王合作,遲早會被逼上死路,而我,”她苦澀一笑,“我註定只是個犧牲品。”
這天晚上,蘇沐瑾回去,心情有些複雜。原本以為又是對手的人,沒想到卻並不是對手。她之所以對付她,也只是因為她害了蘇慕雲,而她便不得不做上這個王妃之位。
但是,她也知道即便不是蘇慕雲,她爹依舊會把她給送到攝政王這裡。所以,日後她是不是要多一個幫手了?
經過昨晚吐露心扉之後,王菲對蘇沐瑾的態度明顯好了不少。而蘇沐瑾還沒安生下來,便就又被蘇丞相給叫了回去。
蘇沐瑾的內心是拒絕的,但她還是去了。
相府,已是深秋之時,蘇丞相院子裡的那幾棵銀杏樹,葉子也全都變成了黃色。踩著被太陽曬得發焦的葉子,蘇沐瑾來到蘇丞相的門前,不由沉沉地吸了一口氣。
有下人見蘇沐瑾來了,便立刻奪身進門,與蘇丞相彙報了情況。沒過一會兒,那下人出來,畢恭畢敬地對蘇沐瑾行了一禮,道:“攝政王夫人,相爺叫您進去。”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