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希音!該出門了。”
洞府之中,黃希音正低著頭擺弄著什麼小玩意。聽歸無咎呼喚,顯然吃了一驚。緊接著,小腦袋一歪,露出疑惑的神色。
黃希音“騰”地站了起來,一串小跑溜到不遠處的牆壁下方。
黃希音抬起手,伸出粉嘟嘟的手掌,十個指頭掰來掰去。折騰了一陣,這才大聲道:“師父。你記錯了。說好了五行元會第一功,始於四月二十日辰時。”
“今天明明是四月十九。”
歸無咎笑道:“錯不了。明天是步入真氣第一功。”
“但是在此之前,尚有一課。”
越衡宗的底蘊,在九大上宗只得排名中等。不過有一條,其入道見志之法——《九元書》,卻是九家入門功夫之中最上品者,不亞於辰陽劍山與原陸宗法門。
黃希音入道第一步,歸無咎以為所修功法,無過於此。
黃希音聽說可以提前一日入道修行,大為歡喜。胸脯一挺,鼓足中氣,高呼道:“黃鶯……”
呼聲未落,不知洞府的哪一處逼仄角落中。似有青電一閃,縱橫起伏高高躍起,輕盈地落在黃希音的巴掌中,轉了三四個圈,親熱已極。
這小傢伙正是太陰、太常之子,那日子夜破殼而生的異獸。許是它在殼中就一直懸掛在黃希音身上的的緣故,氣息相感,從來只與她一人親近。
今日,已經是黃希音拜師之後的第四十二天。
黃希音自從“五鼎會元功”洗去心塵,卻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聽說距離入修道之門尚有一個多月,天天抓耳撓腮猴急的很,讓歸無咎也是不勝其煩。
所幸這小獸在洞府裡躲了兩天後,主動出來接近黃希音。幼童幼獸,很快玩到一起去,這才分散了黃希音的注意力,度過了這四十餘日的時間。
玩耍了兩天,黃希音給小獸起了個名字,黃鶯。
單看相貌自然絕不相類,但是黃希音只求一個好聽的名字,哪裡管得了許多。
今日黃希音身上所穿的,一件青色的肚兜。肚兜正當中,一左一右兩幅圖畫,一隻貔貅,一隻雲豹。二獸毛髮森然,眼神透亮,宛如活物。
更奇的是,兩隻異獸圖案的口中,還吐出一個寸許長短的線頭,各掛著一個小小的鈴鐺。
這當然不是怕黃希音走丟,才準備的懸掛鈴鐺的肚兜。
只見黃希音右手托住小獸“黃鶯”,左手捉住貔貅口中的小鈴鐺,輕輕拉扯三下。“骨碌碌”幾聲響動,她左手手心裡已經多出十餘粒米粒大小的靈石。
“黃鶯”似乎迫不及待,自黃希音右手往左手上一跳。吱吱一叫,細長的紅舌伸縮如電,數息功夫便將十餘粒靈石吞淨。
吃飽之後,小獸嗚咽一聲,雙目微眯,似乎大為滿足,身子也搖搖欲墜。
黃希音大聲道:“吃飽了就該走啦!”
說完扯了一扯右側肚兜上所繪雲豹口中伸出的小鈴鐺。掌中“黃鶯”影子一瞬,立刻消失不見。
“黃鶯”不吃血肉,對五穀雜糧也不感興趣,卻專門以靈石為食。在歸無咎載籍上所見的異獸中,並未聽說過有如此習性的物種。
也不知此獸長成之後,是何等習性。
黃希音身上所著的這件青色肚兜,也是歸無咎持雲中附印,在宗門秘藏中仔細蒐羅了半日,才找到的一件冷僻異寶。
肚兜正面所繪,一隻貔貅,一隻雲豹,其實是以“隱畫仙筆”神通修飾了外形的兩隻掛件。前者是一件乾坤袖囊,後者是一隻靈獸袋。
黃希音現在丁點修為也無,其實與凡人無異。照理說乾坤袖囊、納物戒一類的寶物縱然入手,也沒有用處。
但這肚兜上貔貅、雲豹兩隻兜囊,卻暗刻了三道精微法陣。將元氣解封的手段,轉換成拽動鈴鐺的外力機關,可謂機關巧妙。
若是技止於此,也不敢稱絕。所刻三道微型法陣感辨氣象,唯有黃希音本人,在神智完整、氣息均勻的情況下,方能拽動鈴鐺,解開機關。縱然失陷在旁人手中,也沒有絲毫用處。
將“黃鶯”裝進靈獸袋,黃希音張開雙臂,一路小跑衝到歸無咎腳下。然後彷彿化作一隻靈活的小猴,一路攀爬,騎坐在歸無咎的肩膀上。
歸無咎背後所負魚龍兜的包裹,恰好與肩齊平。約莫碗大的開口,恰好托住黃希音的小屁股,倒像是專門為她定製的小凳。
歸無咎把手一揮,洞府之中門戶大開,遁光一起,瞬間成了青雀大小的一點,逐漸消散在視野中。
……
這月餘時間,銓道會的進度,又發生了許多意外的波折。
就在收黃希音為徒的七日後,江離宗姚上真突然傳來書信,又隱約暗示,信中之言都是出自背後道尊,姚上真只是作箇中人。
書信之中言道。隨著歸無咎累戰累勝,各大宗門在四大宗的運作之下,都開啟宗門大印之中的契書,當年之約,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