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大殿之上,也算是群臣畢至,龍椅之上的皇帝宣佈燕洵是新任的燕北王,還假惺惺地希望大家都忘掉定北侯當年的謀反之事,不要為難燕洵,但說回來其實在場的人也都明白,這皇帝只不過也就是既想殺了燕洵又想博得個好名聲。
滿嘴的仁義道德,正如他口中一邊說著元淳是他最心疼的公主,而另一邊卻是又毫不顧忌的想著要在自家女兒的大婚之日將新郎堂而皇之殺掉一樣。
早就擺好了局,對於今天的燕洵來說,不管怎樣,他都逃不過個死字——除了反。
而且,另一方面對於燕洵來說,他也等著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三年的時光,讓燕北的屍骨全部的與腐爛汙泥為伴,也讓他燕家滿門孤魂散盡。
他決定好好活著的那天,也就已經註定了今日會有著一場滿是鮮血的戰事。
你死我亡,終究要有個結果。
所以,也是就在燕洵從鶯歌院出發後,仲羽宣佈開始行動,他們埋伏在長安各處的人竭盡全力的完成任務,作提前的佈置。
也是就在去太廟的路上,馬車經過九幽臺,一直閉目的燕洵,這才睜開眼睛,透過窗子的縫隙,看著那此刻已經恢復原樣的地方。
陽光普照,青天白日之下的九幽臺看上去仍舊輝煌、美輪美奐。
那當年所有的血腥似乎都被一桶水沖掉,那臺上沾滿了他母親的血,是他父親兄弟的血……那日,狼狽匍匐在地上的他好像穿的也是藍色的衣衫。
只不過那日他的藍衣樣式很是簡單,而且沾滿了血汙,同時的,當時一身藍衣的他被宇文懷踩著頭顱死死地壓制在地上,而他父親的頭顱被對方拎在手裡……所有的一切似乎在眼前清晰的重新展現,就像剛過不久。
燕洵想起三年前他們一家血濺九幽臺之事,想起往日的種種,心中仇恨滔天而起,眼神也是瞬間的狠辣冰冷。
三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完全變成另外一番模樣了。
今日,這大魏都城,註定不會太平。
說曹操曹操就到,也就正在此時,趙東亭帶了一隊人馬策馬而來,面上帶著兇狠和惡意,高聲呼和稱燕洵鶯歌院內藏有大量兵器,意圖謀反,要將人就此擒下問罪。
亂象就此拉開。
“燕北,秀麗軍在此。”
賀蕭率領秀麗軍燕北眾將士前來救主,秀麗軍個個戰意激昂。
馬車外,殺聲陣陣,兵戈相接,一瞬間滿目的血紅就直接的拉開,原本圍觀指指點點的長安城百姓叫喊著紛紛逃離。
馬車內,燕洵目光不變,雙手輕輕地搭在膝上,只隱約的想著,當年父親燕世城及燕家子弟在城外戰死之時,是否也是這番聲勢滔天,這樣的想象以至於他的眼神讓人看上去似乎很是迷惘。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這樣的一種狀態之下遠離。
不到片刻時間,整個長街流血漂櫓,而之前縱馬的趙東亭也是被擊落馬下擒獲。
裡面仍舊是婚禮的藍色喜服,繁複的紋路帶著股華麗,但外面卻是已然披上了層黑色的戰甲。
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下馬車,燕洵從身邊人的手中,接過已經沾滿了鮮血的長劍。
沾染了鮮血的劍柄有著滑膩膩的觸感,讓人很是怪異,但此刻的燕洵,卻是覺得這樣的溫度正好。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於是,在燕洵走來的時候,滿是彪悍之氣的秀麗軍緩步後退,眼中帶著兇殘的望著他們未來的王,走到了被扔在地上的趙東亭的身邊。
失去了士兵的壓制,趙東亭還算是有血氣,不顧身上的傷勢掙扎著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走過來的燕洵。
“我早就對父親說,該不惜一切代價的趁早殺了你……”
“他沒有早點下決定,真可惜,不是嗎?”
趙東亭一句話沒有說完,燕洵卻是直接冷漠的打斷了人的話。
面上也是忽然的轉變了表情,忽然的綻放了笑容,但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之下,卻是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燕洵似乎是許久沒有笑過了,所以此刻乍一笑,卻是讓人感到滿目的猙獰和殘忍。
趙東亭看著這個模樣的燕洵也是渾身發冷,整個人嚥了咽口水,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以前也算是跟燕洵打過交道,自然是知道人笑起來是什麼模樣,但也正是知道人笑起來是什麼模樣,所以此刻的他,看著面前像是扯著嘴角讓自己笑起來的燕洵,只覺得滿滿的驚悚。
燕洵手中的劍柄已經握緊,眼中滿是兇光,趙東亭自知逃不掉,也是拖著腿朝人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