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荼接過紙符,上面的紅色紋路在火燒雲的襯托下流光溢彩,每一個閃爍的光點都是神秘而古老的味道,一股熟悉感直衝進心坎。
“只不過是做人最基本的禮貌而已,那裡談的上什麼信不信的。”她從蘇懷然身上起來,把繡著蠃魚紋的衣服團成了個球然後甩給了蘇懷然。
“你不是說做人要有禮貌嗎?我好心給你衣服蓋,怕你凍著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月荼雙手叉腰,揚起小臉,明明是個奶膘卻理直氣壯的,連頭上的小鈴鐺也隨風顫動,“叮叮噹~叮叮噹~”的,頗有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感覺:“你是壞人,方先生說了,只要是壞人就沒有必要跟他客氣。”
不知道哪一句話刺激到了蘇懷然,他面色莊重的慢慢蹲下身子,漆黑明亮的眼睛裡倒映著月荼謹慎又害怕的臉龐:“。。。你根本就不瞭解我,憑什麼說我是壞人,就因為我離經叛道嗎?你叫月荼對吧?”
月荼往後退了半步,右手悄悄地放在身後,蘇懷然突變的臉色一改之前嬉皮笑臉,嚴肅的樣子讓月荼覺得有些不自在 :“是的,但是我不記得跟你講過我的名字。”
“你在怕我?”
她沒有說話,只是背後的右手也已經幻化出了光刃。
蘇懷然好笑的起身穿好衣服,遠遠地眺望著被晚霞染上紅色的山野,幾處人家升起灶火,裊裊炊煙飄如輕羅的蔓延在山野上,野花上,蘇懷然的身上。嗆人的味道只有真真切切的“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評價,久違的感覺讓他覺得踏實又舒心,心酸又難過。
“簽訂契約的時候一個聲音在腦海裡告訴我的。”突然蘇懷然向月荼抬起手來,隱約可見他的指尖散發著灰藍色的光,月荼也眼疾手快的將身後右手裡幻化出的金色光刃毫不憐惜的射向蘇懷然,蘇懷然手裡的微光也順勢變成了堅韌的水盾,將月荼的光刃齊齊折斷。
刀刃折斷,光芒銳減之後是月荼錯愕和糾結的眼神,原來他早就看到月荼悄悄把手放在後面,那鋒利無比的攻擊就是為他準備的,所以他早就準備好了防禦。。。
“我。。。只是習慣性而已,你不要誤會。。。”月荼欲蓋擬彰的樣子就像無鹽女的粉墨後的矯揉造作,試問,一個不足九歲的女娃娃哪裡來的這種習慣?
蘇懷然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蘇懷然越淡然月荼就越覺得無地自容。
“世界上不是除了壞人就是好人,還有一個灰色的地帶,也許只是立場不一樣而已。你所謂的方先生,想必一定是一個古板正直的老夫子吧。”
月荼不敢看蘇懷然的眼睛,自己好像真的做的有點過分了。她回想著方先生的樣子,非黑即白的教導開始動搖,聽不懂的之乎者也像咒語一樣縈繞在耳邊,就連鞋子的邊緣也是潔白無瑕的,小小的山羊鬍被他梳的一絲不苟,還有桌子上的戒尺。。。
等等戒尺?!
“壞了!”
恍然大悟之後的月荼覺得天都快塌了,方先生的戒尺可不是吃素的啊。
“我是偷跑出來的,得趕緊回去,方先生找不到我一定會去找姥姥的,這樣我就死定了。”越想越害怕的月荼鼻尖開始冒冷汗,在那裡來回的轉,最後受不了的蘇懷然終於彈了月荼的額頭讓她老老實實的。
“多大點事,我送你去就好了。”
幻化出的水龍盤踞在半空中,體態矯健,身上覆蓋著碧藍色的鱗片蜿蜒多姿,通體華美有一副不可一世的威嚴跟它的主人簡直如出一轍。
乘龍而飛,直衝進火燒雲裡,流風擦過身體,下面的風景像一幅畫一樣。用紅色打底鋪上一層翠綠,再裝點上幾點墨色權當是遠處看不細緻的人家。蘇懷然的衣袂在風中飄搖,如果不是清楚他的事蹟真的要當成遺世獨立的謫仙。好好一個人,天賦異稟的為什麼就是想不開了呢?
“到了,就在下面。”月荼指著下面,心裡打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一雙沒有溫度的手緊緊地抱著月荼從水龍身上一躍而下,水龍也在他們跳下去的一瞬間變成了美麗的水花。他抱著她腳尖沾地輕輕落下,學院裡靜悄悄的已經沒了白天的喧鬧和燥熱,越發讓月荼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