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開眼就能聽見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大人們也情不自禁跟著露出了笑臉。
也因為心中有了希望,生活更有了盼頭。而帶給他們這些的都是那個正發出銀鈴般笑聲的人兒。
“全娘,前些天小四他們掏的那幾顆鳥蛋煮了吧,給咱九兒當早餐吃。”
何氏邊接過大兒媳婦蔣氏遞來的帕子,邊對小兒媳吩咐道。說完正準備習慣性的為老傢伙擦臉洗手,看著正等著她服侍的人,突然轉過彎來。
“嘿你這老東西,還上癮了是吧?好了還不自己動手。”
要說年輕時的何氏那也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從小跟著父親在軍營中摸爬滾打的長大,後來嫁給沈繼業後也隨夫上過戰場殺過敵寇。
生起氣來身上那股氣勢也夠唬人的,不過夫妻幾十載一路風雨走過的人,哪能還不瞭解她的性子。
沈繼業當然不會生氣,反而沒臉沒皮的笑道,“這不是享受夫人的貼心慣了嗎。”
“混說什麼呢。”何氏老臉一紅不由羞赧的瞪了他一眼,真是個混人這還當著孩子們的面就亂說也不知羞。
要說沈家男人疼媳婦兒那是傳統了。沈家的家訓更是其中一條就有言明:三十無子可納一妾,再無子就認命。
而這子並不是指男丁,也就是說即使沒有兒子,膝下有女兒也不能。
所以在當下男兒多薄倖,三妻四妾不知凡幾的人家,沈家未出事前兒郎們都是京都女婿最搶手的人選。
沒有小妾庶出,沈家夫妻之間的關係自然都是極其深厚恩愛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當大難來臨才沒有各自飛,四個兒媳都不願和離歸家脫離苦海,而是一頭扎進來選擇與夫家與丈夫生死與共。
何氏笑笑真是老了老了,一個晃神就想了這麼多,她本就不是個拿兒媳當外人的婆婆。不過再經歷了這些後,從心底也不僅僅只當她們是兒媳了就是。
“月娘,你別忙著服侍我們兩個老傢伙了,歇歇手只照顧承兒他就成。”
蔣氏溫婉一笑,接過她擦好的帕子放入木盆裡搓揉,“娘放心,累不到我的。”
“嘴硬,你呀就是愛逞強。”不累,不累昨兒怎麼會暈倒,九兒都說了憂思雖然是主因,更多的還是身體勞累過度的。
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何氏知道這個大兒媳婦啊看著貞靜嫻淑,其實骨子裡的倔強跟大兒子有的一拼,都是個認死理的人。
偏偏性子都倔的像牛樣的兩人還沒怎麼紅過眼鬧過什麼脾氣,也是奇了。
至於其她幾個,老二家的田氏溫柔如水也就真真像是個水做的人兒,老三家的花氏與她的性子那就完全相反是個火爆脾氣一點就燃。老么家的全氏嘴笨不善言辭,可最是面冷心善。
這幾個兒媳呀,各有各的好與不好,卻沒有哪個讓她不喜歡不滿意的。
……
本就不大的院子,讓他們給做了臨時住處,這人都起來就感覺有些轉不開身。
全氏得了婆母的吩咐,很快的為丈夫小兒子收拾穩妥打理乾淨,急匆匆去了院旁邊搭建的臨時灶臺準備忙活大家的早飯。
昨夜九兒打的獵物還剩下不少沒吃完,配著晾乾的野菜煮些粥就頂好了。
還在盤算做些什麼吃食的時候,全氏的身後跟來了條小尾巴,直接攢住她的衣角軟軟的喚道,“娘。”
“十兒,怎麼了?”摸摸他的小腦袋瓜,全氏低聲的問,“可是餓了?”
沈如是先是點了點頭,又緊跟著搖了搖頭,小嘴巴往上嘟起有些悶悶不樂。
這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全氏蹲下身子看著他的眼睛,“怎麼?”
“娘,我聽見祖母說要把四哥他們上次掏的鳥蛋煮給她吃,是不是?”
六歲的小傢伙對著他娘一本嚴肅地說到,“祖母說話不算話。”
“沈如是!”
這是她那個孝順聽話的小兒子說出來的話嗎?全氏不敢相信,出聲呵斥到,“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還是頭一次被孃親這般呵斥,沈如是感到很是委屈,眼睛唰得就紅了含了滿包淚要掉不掉的,好不可憐。
全氏無視他的撒嬌賣萌,聲音越發拔高的怒罵——
“給她吃?她是誰?她是你唯一的姐姐,還有你怎麼能這麼說祖母?這是大不孝,娘平時是這樣教你的嗎?”
“我才不要她做我姐姐,她才不是我唯一的姐姐!”
“沈如是,你再說一遍!”
“祖母偏心,娘你也偏心,我討厭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