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洛陽城已經宵禁,坊市間的馬路只能見到盔明甲亮的金吾衛,成群結隊,提刀而行。
還有不時騎馬路過的驍衛騎兵,更是威風八面。
要想在夜間行走,必須有京畿兵署簽發的文書、六部辦案文書、或者正五品以上的佩印,否則一律治罪。
輕則當街鞭笞,重則送京兆尹查辦。京兆尹受皇室控制,三大門閥的公子家將也不敢造次。
陳牧是神策軍都尉長,身上也有一方小印,兵部正六品的官階,品階不夠,還不能讓他隨便在這大街上走來走去。
半個時辰之前,陳牧帶著張邯從神都苑西門進入,在門口軍控驛站交換車牌馬牌,剛要走,被人喊住,要求張邯必須脫掉鎧甲,卸下武器,寄存驛站。隨後二人大步流星趕到平康坊,感覺時間要來不及,二人開始奔跑,在夜禁前一刻,才氣喘吁吁地跑進平康坊。
坊市與坊市間的馬路執行夜禁,可是坊市之內卻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街頭巷尾叫賣聲不絕於耳,尤其是那燈紅酒綠的妓院,掌燈時分恰巧是好戲剛剛開場的時候。
燈下出美人,夜朦朧,燈朦朧,紅妝女兒更朦朧。
隔著大老遠,就能聽到鶯鶯燕燕之聲。
咣噹一聲,坊市大門關閉。
現在就是想出去也只能跳牆。可是每個坊市的四角都有望樓,望樓上有坊署衙役負責觀望,如若發現有人躍牆,必會立刻呼喊通報,巡邏的金吾衛和驍衛騎兵會立刻趕來。
“還好跑得快。”
陳牧感嘆一句,隨後向坊署公示牆走去,上面貼滿了各種畫像,有通緝犯的,有重要失蹤人員的。可是看了半天,也沒看到皇子趙牧的畫像。
“我去打聽一下萬花樓在哪。”張邯莽莽撞撞向前走。
“別打聽了,西北三回巷三號。”陳牧繼續看著公示牆:“奇怪,鍾離香說城裡到處都是皇子趙牧的畫像,可我為何一個也沒見到?”
“我也沒見到。”張邯附和一句。
陳牧一愣,盯著張邯:“你為什麼要找趙牧的畫像?”
張邯憨憨一笑:“黃金萬兩。”
“哦…”陳牧皺眉想了想:“那你去打聽打聽,為何皇子牧的畫像沒了。”
張邯跑去坊市衙署打聽,衙署胥吏懶怠,不理人。
後來張邯亮出作戰部隊百夫長腰牌,衙署胥吏也沒給張邯什麼好臉色,但他卻告訴張邯,趙牧的屍體剛被運回洛陽,人既然已經死了,還留著畫像幹什麼,所以都揭掉了。
張邯小跑回來告訴陳牧。
陳牧略顯震驚,思忖片刻,苦笑:“死了?”
張邯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陳牧呵呵一笑。
把張邯笑得糊塗,撓了撓頭問道:“都尉長大人,您與皇子牧有仇?”
“哦,從未謀面。”
“那您…”
“我只是感嘆一下人生,算了,不說這個,咱們快去辦事,瘸子病情沉重,咱們還需要快點回去才行。今天晚上,我要見兩個人。明個一早,出城告訴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