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為大地鍍上一層淺淡的金色,偶爾有風吹過,微冷,卻不刺骨。
陸景淮笑得沒心沒肺:“果然還是外頭舒服,又有太陽曬,空氣又好。小詞兒,你說是不是?”
身邊靜悄悄的。
陸景淮又道:“你也不必感謝我,下回咱們還這樣。你瞧見那邊的矮牆了嗎?下回我帶你從那兒偷偷翻出去,能溜到天香坊去呢!”
身邊依舊沒有回應。
陸景淮扭頭望向身側,頓時一怔。
說話細聲細氣、總對著他露出甜甜笑容的小書童,此時正緊抿著唇。
那雙烏黑澄澈的圓眼睛裡,盈滿了晶瑩的淚水。
好不可憐!
色若春曉的少年,撓了撓頭,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詞兒這是怎麼了?
被夫子懲戒,有這麼傷心嗎?
還是說……詞兒在氣他不該扔紙團給他?
少年心亂如麻,不確定道:“詞兒,你生氣了?”
謝錦詞抬眸,那雙小鹿似的眼睛,清亮乾淨,不帶一絲惱意。
她輕聲,“陸公子,我沒有生你氣。我只是氣我自己,一點也不懂得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讀書的機會。”
小書童的話,輕輕軟軟,像一把小刷子,撓得少年心裡癢癢的,很不是滋味。
他笨拙地安慰道:“讀書的機會哪裡來之不易了?你若是喜歡讀書,我可以替你出束脩,你想讀幾年就讀幾年!”
末了,唯恐誠意不夠,他又補了一句:“就算你想讀一輩子,小爺我也是供得起的。”
謝錦詞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對她來說,能夠跟著小哥哥進書院,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揚州的平軒伯爵府,她回不去,上京的外祖父家,她目前也沒有辦法去。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遇和盤纏去上京尋親。
在這之前,她必須儘可能地抓住一切機會,努力提升自己!
夫子講授的課業,是專門針對參加科舉的男子的,比起女學所授課程要深奧晦澀得多,她理解起來頗費力氣。
如今,她在走廊罰站,白白浪費了一下午的光陰。
陸景淮見她神色愈發低落,不禁有些著急,“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我知道了,定是沈長風苛待你!不然下學後,我替你揍他一頓吧?”
眼前的少年難得正經一次,卻是在用商量的語氣說著要把小哥哥揍一頓的話。
謝錦詞知曉他是好意,心中淌過無數道暖流。
她朝著少年輕輕勾唇,“陸公子,謝謝你。”
陸景淮也跟著她咧嘴一笑,“跟我還客氣什麼?你這般乖巧懂事,又待人真誠,我陸景淮就喜歡與你這種人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