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掙脫他的手，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聲音裡透著一絲悽苦：“我也曾奢望過，奢望我們能夠放下這些恩恩怨怨，好好地過日子，可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可能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的腦子忽然有些昏沉。

太陽穴也突突地跳著，一顆心不斷地緊縮，在這種矛盾又痛苦的感覺中，她聽見沈鬱廷說：“很好，既然你那麼痛苦，那麼想離婚，我成全你，我們現在就離。”

說完，他將在門外守著的張恆給叫了進來。

張恆一聽，不由得皺眉：“都是成年人了，為什麼還要把婚姻當兒戲呢，兩個人在一起，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也是緣分啊，沈總，少奶奶，你們說說看，你們這麼鬧騰，到底是為了什麼？”

兩個當事人紛紛指向對方：“你去問他／她！”

張恆覺得很苦惱，他想陳媽知道更傷心，但他作為一個特助，卻沒有所謂的特權去改變這一切。

約摸一個小時後，離婚協議書跟律師同時到達病房。

蘇年年默默看完協議後，搖頭說：“把其中一些條款改一下吧，要是被你的父母還有爺爺看見，他們大概都會以為，我是為了圖你們沈家的財產才跟你結婚的。”

“不，你想多了，他們絕對不會誤會，因為真正圖我們家產的女人是不會跟我離婚的。”沈鬱廷臉色還是很差，但他故作鎮定。

蘇年年一時間啞口無言。

律師在一旁氣定神閒地感慨道：“沈夫人，哦，不對，我應該叫你蘇小姐，我覺得應該考慮清楚的人是你呀，我們沈總可是很有人氣的，有些人費盡心思想嫁給他，都沒成功，你卻急著跟他離婚，實在是讓人費解啊。”

沈鬱廷也感到費解。

即便一開始，他是想要報復，可後來他改變了那麼多，難道她就覺察不出來嗎？

蘇年年卻說：“我不想結婚了，同時也想通了很多道理，一個人過挺好的。”

律師不由得大吃一驚：“莫非，蘇小姐已經看破紅塵想要出家？”

病房裡頓時一片死寂。

雨聲漸小。

經過沈鬱廷的眼神洗禮後，律師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心裡卻想，他也沒說錯什麼呀，怎麼沈總就跟要吃人似的。

還是說，他根本就不想離婚？

律師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再看沉著臉準備簽字的沈鬱廷時，眼裡不由得帶了幾分探究，若是不想離，不離就是，幹嘛非得上演這一出苦情戲。

沈鬱廷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但他心裡其實懊惱得很，斜睨著蘇年年，他的筆遲遲沒有落下，可她倒是很快，都快簽完了。

“沈總，少奶奶，不好了，老爺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在下棋的時候暈倒了！”出去買飲料的張恆急匆匆地跑回來。

大概是因為跑得太急，他的臉都有些漲紅，鼻尖上還掛著汗珠。

沈鬱廷深深看他一眼，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線，不過，他張恆心眼就算再多，也沒那麼的大膽子，敢拿老爺子的身體來開玩笑。

張恆見蘇年年還在發愣，連忙將她手裡的協議書撈過來：“少奶奶，這個時候，還惦記這個幹嘛，我們得趕緊趕過去。”

律師忍不住道：“這個夫人，哦，應該是蘇小姐，蘇小姐如今這樣子怕是沒辦法離開醫院吧。”

蘇年年現在的確虛弱得很，臉色都還沒恢復正常，她看了眼張恆搶過去的協議書，低聲說：“不用管我，你們趕緊去吧，那協議書以後再籤，正好把有些條款改一下。”

“可是……”張恆不由得皺眉，若是把少奶奶一個人留在這裡，那柳嘉澤不是又要趁虛而入。

蘇年年嘆氣：“去了，爺爺也不高興，還是不去吧。”

沈老爺子本來就不喜歡她，要是見了面，再氣出什麼毛病，那也是個問題。

張恆也不好再說什麼，沈鬱廷則是面無表情地說：“還不趕緊走。”

當房間裡只剩下蘇年年一個人時，空氣安靜得不得了。

蘇年年摩挲著手指，想著剛剛那份這協議書，心緒變得更加複雜，那字，她還沒簽完。不過沈鬱廷走的時候，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柳嘉澤再次看她時，一臉的歉意。

“抱歉，先前喲情緒太激動了，沒控制好自己的脾氣，”柳嘉澤不想讓蘇年年對他產生不好的印象，語氣有些焦急，”我應該把你送到別的醫院去的，不然也不會生出這麼多是是非非。”

蘇年年表情平靜：“這不怪你，你不要多想，你把我救回來，我還沒謝謝你呢。”

說起來，也是她太脆弱了。

不過是一張照片而已，她竟然那麼不堪一擊，還暈倒在路邊，要是被顧子萱知道，恐怕又得被譏笑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