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也是搞點小動作的好時光。
這是一條兩邊遍植法國梧桐的巷子。兩邊人家非富即貴,佔地面積極大,都是獨立的小樓,離很遠一個。時候既然是深秋,梧桐樹已經落光了葉子,孤零零的枝丫直插向天空,也更增加了小樓里人安全感:外面的事可看的清清楚楚呢。
吉普車無聲無息地開過來停下,在巷口早已經有一輛車在等候了。那車子車篷上還安著天線,兩個便衣在車裡用移動電臺監聽著,看到霍中梁過來,只對他點點頭,卻沒說話。
“確定電臺在這裡?”
霍中梁壓低聲音問。
“是,我們追了兩日,不會錯。”一個便衣瞟了遠處小樓一眼,“龍將軍來過兩次。”
霍中梁看著被梧桐樹高大枝丫劃分勢力範圍的漆黑天幕,心裡深深地嘆口氣:勝敗就在今天了嗎?
文處長的死訊是上週通報的,當時整個警備司令部都有些譁然,很多人紛紛向龍將軍祝賀:“將軍的冤屈可算洗清了。”
龍承武表情平淡:“我並不希望我們人內部出這種事,和國家利益相比,我個人的委屈不值得一提。”
大家都背地讚歎龍承武的高風亮節,被誣陷關押了近兩年,出來後妻子病逝,侄女出事,孑然一身,卻能寵辱不驚,處處以國家利益為先,此君子也。
只有霍中梁知道,這位高風亮節的君子,隨後就開始了行動。一個神秘電波開始在滬城上空鬼鬼祟祟的出現,霍中梁很快就拿到了情報,這是兩年前曾經出現過的一個電波,自從梅津自殺,龍承武被抓就一直消失,而現在,它終於又出現了。
這段時間霍中梁表現的有些忙。很多人都知道,他迷上一個古董店的老闆娘,每天魂不守舍,下班後就找不到人,據他的親信趙柱子背後洩漏,他甚至開始問是不是女人都喜歡珠寶鑽戒的問題,竟然真的要打算拿著真金白銀去砸,一副一定要抱得美人歸的勢頭。
龍承武背後勸他:“中梁,你還年輕,應該以工作事業為重,正是為國家做事的好年紀,萬不可為一個女人荒廢大好時光。”
霍中梁像是想起那個女人,滿臉都是傻笑:“老師,你說怎麼這麼怪,沒有她我一天都活不了似的。”
這叫什麼?話不投機啊。
龍承武當即面色嚴肅,將霍中梁好一陣批。對方開始還笑嘻嘻地聽著,一副混不吝的勁,過後就不高興了:“老師就沒年輕時候?老師當年追求師母時候也會不管不顧吧?”龍承武心想,我還真沒有限於情愛之中的時候,一個自制理性的人是不會被感情耽誤的,我結婚只是為了應對世人眼光,給自己塗一層更好的保護色罷了。他當然不可能這麼說,只是話不投機,師生二人不歡而散。
現在,龍承武手裡拿著回電,正低聲囑咐龐太太該怎麼發電報。
龐太太肥胖的手指叭叭叭按著鍵子,忽然停了下來,問:“那個鑽戒是龍先生送出的吧?”
龍承武一愣:“現在怎麼說這個?”隨即他也明白過來,龐太太總歸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愛這些亮晶晶光閃閃的東西,便得意地說道,“嗯,送給那女人的目的就是讓文太太自亂陣腳,我需要一個替罪羊。”
龐太太點點頭,目光很是捉摸不定:“是啊,現在龍先生徹底擺脫了通敵嫌疑,又繼續得到重用,最主要的是,調來的另一個處長霍中梁就是個尋花問柳的草包,還是您的學生,控制起來易如反掌。只是黃小姐死的有點冤枉,她到死都在怪我害了她,其實哪裡知道策劃這一切的是她的親姑父呢。”
龍承武得意地點點頭:“有些時候,就要心狠手辣一點。那孩子我也養了她十來年,該是她為我做點什麼的時候了。”
龐太太忽然停下手上的工作站了起來。
龍承武愣了一下:“你這是做什麼。”
此刻的龐太太整人都有點怪,她表情扭曲,嘴角還掛著詭異的笑容,動作略微有點遲緩。
室內一片安靜,只有微弱的電流聲在空氣中盪漾,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