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濃烈的血腥氣,幾乎就在人的毛孔裡浮動。
但唐寧聞不到。
大雨落下來,她連原本香馥馥的花香都聞不到。只有被雨水激盪起來的泥土,在散發出渾濁的土腥味。
她拍拍迦嵐的肩,示意他鬆手:“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迦嵐將她放下,皺著的眉頭仍沒有舒展:“哪個方向?”他環顧一眼,臉色陰沉,“到處都是,全融在雨裡,哪裡還分得清方向。”
唐寧聞言,有些惴惴。
她扶著迦嵐的胳膊,在地上站定。
腿腳果然有了力氣。
她收回手,試著向前邁開一步。赤腳穩穩落地,底下傳來一絲疼痛。她連忙將右腳抬起來,就著微光一看,有塊木頭渣子扎到了腳。
頭上的阿炎,瞧見這一幕,吃吃笑了一聲。
幸災樂禍。
唐寧沒有理它,只拿手匆匆一抹,便重新走起路來。
真好。
她又能走路了。
前方大雨如注,她抬手擋頭,轉過臉問迦嵐:“怎麼辦?既然順利下了山,你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你就這麼急著趕我走?”迦嵐面上沒大表情,但口氣好像不太高興,“怕我吃了你?”
唐寧叫雨淋得直打寒顫:“先前在山上,不是你自己二話不說就要走的麼,怎麼成了我急著趕你?”
雖說,她的確惦記著那句聞起來很好吃。
想了想,唐寧道:“左右萍水相逢,今日一別,老死不相往來就是。權當沒見過,不好嗎?”
他一個妖怪。
又不是人。
結交風險太大,不如干脆當做一場夢。回頭睡一覺全忘了,最好不過。
唐寧擦擦臉,繼續道:“何況你也說,這地方聞起來一股血腥味,誰知道前頭髮生了什麼事。想來早些離開,對你也沒有壞處。”
迦嵐默不作聲地聽著,忽然問:“你叫什麼?”
唐寧愣在雨中。
想起的確沒有互通姓名。
她遲疑了下,輕聲道:“姓唐,單名一個寧字。”
迦嵐聽罷,眉目間忽現冷峻:“我討厭姓唐的人。”
雨絲飄落在他的銀髮上。
天地好像都變得更冷了。
唐寧眨了下眼睛。
有雨水落進去,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