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話間,謝玄已迫不及待開啟了回渡靈司的通道。
幽幽紅光,在雨中閃現,長樂巷的夜,終於失去了它平靜的面具。
房舍倒塌,動靜之大,猶如地動,那些躲在屋子裡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凡人,到底還是躲不下去了。
有人慌慌張張跑出來,淋了個全身溼透。
黑沉沉的天空,如潑的大雨。
廢墟之上,已經空無一人。
回到渡靈司,謝玄徑直去找了阿吹。哭哭啼啼的黑衣小童子,瞧見他回來,立即上前來抱他:“無常大人!”
孟元吉跟在後頭,滿眼好奇,忽然看見唐寧,眉頭一皺。
她臉上的傷,不見了。
倚著欄杆,他坐上去,雙手抱胸道:“原來這就是渡靈司。”母親和祖父去世後,也都來過這裡吧?
不知他們來時,是怎樣的心情。
不過據說人死如燈滅,死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倘若真是那樣,倒也不錯。
他攔住迦嵐,揚聲問:“好了,如今是時候把菩提城和詛咒的事告訴我了吧?”
迦嵐揮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才進的門,你急什麼。”
孟元吉雙臂大張,像一堵寬牆,擋著他道:“人的壽命可不像妖怪,誰知道我還有幾天可活,你既然說了要告訴我,那當然是越快越好。”
迦嵐停下來,略帶兩分不耐:“讓我再看一眼你的右手。”
孟元吉聞言,一把將手伸到他面前。
“把繃帶解開。”
“為什麼?”青衫少年遲疑了下,還是動了手。
鮮紅色血肉,從繃帶下露出,那隻手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手。殘缺而模糊的血肉,森森的白骨,都彷彿被什麼東西啃食過。
唐寧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慢慢拆下繃帶,額上冒出細密汗珠。
這樣的手,自然是疼的。
每一天,每一刻都疼得要命。
但萬幸的是,這可怕的血肉模糊是新鮮的。它不會腐爛,也沒有異味,就連血也很少滲透繃帶。
咬著牙,孟元吉丟開繃帶,將袖子挽到手肘上方。
可怕的景象,一直自指尖蔓延到腕上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