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在今夜之前,從未出現過。
可爹爹的樣子,似乎是認得它的。
見月將頭靠在賀無盡身上,閤眼輕聲問:“二哥,你也不知道爹爹以前的事吧?”
她跟賀無盡一向吵吵鬧鬧,互相看不順眼,很少有這樣老實叫他二哥的時候。賀無盡望著前方長廊的目光閃爍了下,低語道:“那些事,恐怕也就只有大哥才知道。”
見月輕輕嘆了一聲。
沒錯,若是有人知道那個名字的事,一定是大哥。
很長一段時間裡,爹爹身邊都只有大哥一個人。然而,方才在屋子裡,看大哥的神情,好像也並不清楚。
賀無盡到了地方,把她放下,才開始檢視她的傷情。這點傷,死是死不了,但疼想必是疼極了。他一邊給她包紮,一邊道:“說來古怪,渡靈司的無常為什麼會和羅浮山的狐狸攪和在一起。”
見月疼得齜牙咧嘴,沒好氣地道:“世上還有狐狸,便足夠奇怪了。”
賀無盡挑眉,手下包紮的動作用力了些:“十方通道未開,那隻狐狸一定早在人界。”
見月咬著牙:“你輕點!”
賀無盡鬆開手,用力拍拍她的頭,轉身向門口看。
雪羅站在那,不出聲也不動,像個假人。
他喚了聲“小七”,讓她走過來:“看著你五姐,少讓她胡鬧。”
榻上的見月,聞言擰起眉頭:“你要去找大哥?”
“我去找誰同你有什麼干係。”賀無盡背對她,擺擺手,朝外頭走去。
見月氣得摔了只軟枕:“以為誰想同他有干係麼!”要不是一睜眼就看見了他,就他這蠢樣子,也配當她的二哥?
“不過早活了幾天,有什麼可擺架子的!”見月氣呼呼地說著。
雪羅彎腰撿起了軟枕:“那是二哥的天性。”
見月張張嘴,又閉上。
雪羅道:“你和二哥為什麼總是吵嘴?”
見月接過軟枕,翻身躺下:“哪有總是……”
雪羅抓起她的腳,讓她往裡頭挪了挪,而後踢掉鞋子,盤腿坐到邊上道:“出門在外,你每隔幾個時辰便要提一次二哥,好像他不在身旁,沒人同你吵嘴,你便渾身難受。”
“胡說八道!”見月嘴上不承認,聲音卻還是輕了下去。
雪羅靠在那,抬手輕輕碰了下自己的嘴唇:“見月姐姐……”
“嗯?”
“那個人,為什麼不愛我?”
見月一愣,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說那個西嶺來的除妖師。
為什麼?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姐妹倆,輕聲交談著,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多。
大宅角落裡,賀無盡亦是滿頭霧水。他看著坐在石凳上的阿星,緊緊皺起眉頭:“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阿星半低著頭,在看地上的草。
夏日將至,草色已經蔥蘢到令人心煩。
他低聲道:“渡靈司的神明,羅浮山的狐狸,這兩個不管是誰,都不是你能對付的人。”
賀無盡煩躁地道:“試也不試,大哥怎麼就能斷定我不行?”
阿星抬頭看他,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酷:“那是神明。”
“神明又怎樣!更何況,渡靈司的無常,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神明吧?”賀無盡背抵樹幹,眼下青影似乎更重了。
阿星道:“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
賀無盡皺著眉:“大哥你過去不是這樣的。”
阿星仰頭望向天空:“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