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為什麼,明明再過一會唐寧便走了,她根本沒有必要將事情說穿,但轉過臉來,阿妙還是問出了口:“你我今日一別,恐怕是後會無期了吧?”
唐寧不置可否,只是道:“我會給你寫信的。”
這樣的話,她先前也說過。
阿妙低頭沉思了片刻:“你放心走吧,我不會有事的。”
唐寧聞言,失笑出聲:“我可沒有在擔心你。”
阿妙抬起頭來,一副篤定之色:“我雖然什麼也想不起來,但你臉上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還是看得懂的。”
伴隨著話音,窗外綠意在風裡變得更密集了。
誰也沒有再說話,只有時間安靜地流逝著。
蔥蘢的綠,變成了幽暗的綠。
夕陽西墜,黃昏到來,那抹綠色漸漸深濃,融入了暮色。
唐寧一行人,也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離開了阿妙的新宅子。
她站在門口,目送他們。
雖然唐寧說了不必送,也不必惦記他們,但她還是忍不住。
那幾個人影,越走越小,慢慢小得看不見了。
視線模模糊糊的,她忽然愣住了。
唐寧身邊……好像有個小孩子?
心裡突然空落落的。
阿妙抬起手,按住了心口,裡頭搏動的力度依然平緩有力,她卻好像有些喘不過氣。
大口呼吸著,阿妙轉身向門內走去。
“吱呀”一聲,有風吹來,花瓣飛舞,大門被關上了。
遠遠的,謝小白牽著唐寧的手回頭看了一眼。
他們本該要回渡靈司的,可出來以後,他改了主意。
他不可能一直將孃親困在渡靈司裡,最好的法子,是他跟著孃親一起走。反正,他活著,渡靈司便會一直存在。
想了想,謝小白把阿吹叫了出來:“我不回去了。”
阿吹大驚失色:“您怎麼說話不算話,先前不是才說,辦完了事便回去嗎?”
他說完,急急來看唐寧和迦嵐:“你們倒是勸勸謝素大人!”
唐寧無奈地搖頭。
她哪裡勸得動呀。
若是說得通,那豆丁似的神明,還能一口一個孃親喚個不停嗎?
她無聲嘆氣,阿吹急了:“謝素大人,您別這樣,還是跟我回去吧。”
謝小白半靠在唐寧身上:“你慌什麼,我又不是永遠都不回去。”
“永遠?”阿吹兩眼發黑,怒道,“謝素大人,您非跟著他們做什麼?您看唐寧,根本便不想讓您跟著。”
他手指唐寧,飛快地說完,又去說迦嵐,“還有狐狸!狐狸就更不想您跟著了!”
渡靈司的無常,怎麼能長時間地離開?
阿吹氣過了,略帶兩分緊張地道:“謝素大人,您聽我一言,不要胡鬧了。”
雷州的夜幕,也遮不住他的不安。
謝小白輕喟道:“把手伸出來。”
阿吹怔怔的:“您想做什麼?”
謝小白抓住他的右手,在上頭畫了一道符篆:“這東西在,便如同我在,得了空想回去我自然也會回去,你就老實辦差吧。”
阿吹欲哭無淚,滿肚子的話都被這道符篆給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