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從小被姜武那老匹夫廢著樣,那樣的根骨,瘦弱不堪,姜階留下來的幾十萬大軍他……沒戲”
“屬下不明,為什麼國公爺會對自己的親孫子如此?是不是隻是來混淆視線矇混府中的暗探?”
陳冕搖頭,拉長袖口將珠串擋住。
“姜武那老匹夫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傾盡盍族之力教養了驚才絕豔嫡長子,沒想到居然死在了河西走廊。這姜嵐可是姜階的獨苗苗,背後還有西北幾十萬大軍做靠山。往好了養,怕是活不過七歲。”
“國公爺是捨不得血脈?”
安平王這次沒有搖頭亦沒有點頭,只是淡淡地抬頭望著宮裡的天,“誰知道呢?那老匹夫是個狠人,對子女很,對自己更狠……他的心思本王琢磨了幾十年也沒有弄清楚。”
轉而輕輕揮了揮兩指,理了理身上的朝服,“走,去看看陛下最近的學業。”
“諾。”
宮道的另一端,姜嵐甩開衣袖,昂首挺胸氣啾啾地走了一路,根本不顧忌後面那個追著自己的死太監。
“世子,世子……”
姜嵐根本不理人,見前面拐彎,直接撩開膀子想甩開那個討厭的餘願。
餘願撩起衣襬的一角,急急忙忙往宮門趕,姜嵐就站在那裡。
“世子爺,您聽奴才跟您解釋……”
“噓!”姜嵐讓他禁聲。
餘願朝著姜嵐的視線望去,“顧大公子!”
姜嵐眉眼一動,看著遠處宮門入口,那輛顧家馬車上下來的人兒。
簾子微揭,可窺裡面極其簡約,純白的狐狸皮平鋪,旁邊焚著紫銅香爐,簡約但甚為舒適。印入眼中的先是那隻潔白無瑕的手,纖長指骨分明,如玉瓷一般,彷彿一碰就碎。
已是二月的天,那人穿著一襲月白色木梨長袍,外罩一件銀色狐裘,右手親碰唇齒。
他好像在咳?
旁邊餘願嘟囔著,“這顧大公子病了幾天了,說是進京的時候遇到了衝突,被歹人嚇了。”
“咦?”兩眉微湊,姜嵐瞟了一眼旁邊餘願。
“顧大公子是個驚才絕豔的之人,就是先帝也頗為喜愛,三歲成詩,十歲中舉……如今不到二十五才學已然匹肩方帝師,最妙的是,顧大公子不禁博古通今,更是於易經一道有大成之事,就是欽天監的大天師對他也是禮遇有佳,想拜他為師。”
“我看他氣色蒼白,不像是被嚇著那麼簡單。”
餘願嘆了口氣,“天妒英才,顧大公子有不足之症,自幼便是如此,是個瓷人。又生得一副好顏色,建康城內的貴女無不傾心……”
姜嵐點頭,“確實是一副好皮囊……”
馬車上的顧鄀還未下車,旁邊立刻就有一猿背蜂腰的九尺男子舉著一把大大的黑色巨扇伺候在身邊。
姜嵐抬頭望望天,春日的陽光正好,微微的勾起面板的表層,略感溫度卻不灼熱。
這不足之症看來很重,那日的懷抱如今想來確實有些偏冷,原本只覺得那人性子清冷,如今看來體寒不足,早夭之相。
不過他為什麼那麼像夢中的那人?除了額間的水滴額紋。
那個叫自己“夭夭”的陌生人,姜嵐扶上胸口,十幾萬年來就是成為殘魂的她,一想起來那個身影,那個恍惚的夢境,心口就陣陣的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