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回頭瞄了一眼,都沒吭聲,他們都知道,喬北要幹什麼。因為他們都知道,朱明明最近一段時間,像是瘋了一樣,每天可以工作十五個小時以上,事無鉅細,全都要管。
喬北站起身,拍拍朱明明的肩膀:“走,咱們出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聊一下。”
“好。”朱明明的回應,簡潔的讓喬北都有些心疼,看著有些落魄走出會議室的朱明明的背影,喬北不由得暗歎一聲。
有時候,感情真的是可以將一個人傷到骨子裡。
自己又何嘗不是?
……
喬北將朱明明帶上了車,林嶽早就在車上等著。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林嶽是習慣了沉默,朱明明是為了沉默而沉默,而喬北則是心疼兄弟而沉默。
“這是去看守所?”朱明明突然開口,他太熟悉這條路了。他不僅一次自己偷偷的來過這裡,但從來沒有進去過,因為他知道,裡面有一個,是他想見而又不敢見的人。
喬北單手勾著朱明明的脖子,罵道:“看看你這德性,還是那個牛逼哄哄的朱明明嗎?當初三十秒搞定李雅的勁兒哪去了?就特麼一個人,見一面,又怎麼了?難道,人還不要活了?”
“小北……”朱明明欲言又止,扭過頭去望向窗外,被喬北使勁的將臉掰過來,卻發現朱明明已經淚流滿面。
“哎喲,嶽,你瞧瞧,明明會哭咧!”喬北用兩隻手使勁夾著朱明明的臉,讓他正對著後視鏡。
前排開車的林嶽微微一笑,沒有回應。從他接到喬北給他的任務起,他就知道喬北要幹什麼。為了拯救這個失去靈魂的兄弟,喬北給鄺文斌打了無數次電話,這才弄到了這個探視的機會。
喬北知道,朱明明心裡有一個坎,自己是過不去了。要邁過這道坎,只有看守所裡的許婧能幫他。
車子停在看守所門口,喬北和林嶽都下了車,朱明明卻躲在車裡不敢下來。他心裡無數次渴望見到許婧,但又無數次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害怕看見許婧現在這個樣子,他知道,許婧在裡面,一定很落魄,一定很憔悴。
他知道,他會心疼。
他更知道,這個女人,自己曾經用心去對她。
雖然,他知道她曾經利用過自己,也深深的傷害過自己。但這又怎麼樣?自己在最落魄的時候,在沒有一個人相信自己的時候,只有她在身邊。雖然,他知道,那是因為她需要他。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還愣著幹什麼?你以為我整一次會客,這麼容易啊?我是把林嶽賣了才爭取到這個機會,你要敢浪費,我扣光你丫的獎金!”喬北嘴裡罵罵咧咧,兩隻手將朱明明從車裡強行拖了出來。
朱明明抬頭看著高牆大院,心裡又添了幾分難過。
喬北連拉帶扯的,將朱明明拉進了看守所。裡面的關係是鄺文斌支應妥的,喬北一打電話,裡面一個管教出來,帶著三人接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鄺叔很給面子哈,他是不是還惦記著用你呢?我下回得堵住他的嘴,讓他想都沒法想。”喬北打量著管教的辦公室,這裡他很熟悉,管教也熟悉。在看守所廝混了九個月,再不熟悉,那就說不過去了。
坐在椅子上,朱明明有些手足無措。管教和喬北打過招呼,出去接人,這讓朱明明更是緊張。左看看,右瞧瞧,一付心神不寧的模樣。
喬北勾住朱明明的脖子,笑道:“時間很充份,咱們不用急,該怎麼聊,就怎麼聊,當然,不能有身體上的接觸,這是規矩。你想要摟摟抱抱那就別想了,嗯……飛個吻可以。嗻!怎麼還一付死魚臉一樣?你願意讓許婧看見你這個鳥樣啊?趕緊的,給爺笑一個露八顆牙齒的。”
朱明明強扭著咧了咧嘴,只是笑起來,比哭還難看。一旁的喬北直搖頭:“完嘍,這明明看來是忘了怎麼笑了,來,明明,我給你示範一下。”
說話間,走廊裡腳步聲響起。朱明明不由得一陣緊張,坐在椅子上,兩隻手不斷的搓弄著,他知道,馬上就可以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
門被推開,管教先進來,後面跟著身著看守所馬甲的許婧,戴著手銬,面容很憔悴,兩隻眼睛現出一片木訥的目光,但頭髮明顯的整理了一番,恢復了幾分幹練,見到屋裡的人,不由得怔了一下。
朱明明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兩隻眼睛直瞪瞪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許婧,嘴巴微微虛張,想要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小北,你知道規矩,我就不多交代了。我給你們留點空間,但你別給我惹事,明白麼?”管教轉向喬北。
喬北連連點頭,咧嘴笑道:“黃管教,你放心,就是他們想打個啵,我都堅決阻止,絕不讓他們得逞!”
“你啊你,在這裡面混了幾個月,還是一張嘴!”管教和喬北胡扯幾句,自己出去了,有鄺文斌的關係,管教給予了很大的空間。
喬北和林嶽兩人靠在門口,自顧抽著煙。管教這裡喬北很熟悉,以前在看守所蹲著的時候,時不時的藉故過來坐一會兒,當然,最主要是為了借書,以及和外面的盧偉偉打電話。
屋裡一陣沉默,近在咫尺的朱明明和許婧四目相對,老半天,朱明明才憋出一句話:“你還好嗎?”
“好。”許婧立即接過話頭,在看守所裡,許婧已經萬念俱灰,她曾經想像過朱明明會過來看視自己,但又害怕見到朱明明。兩個人隔著一扇高牆,不盡的思念,卻又不盡的糾結。
“我想來看你,但是所裡不讓探視,說你情況比較特殊。”朱明明解釋一番。
“我知道……”許婧見過朱明明之後,一直低著頭,不敢正視朱明明的眼睛。
“我給你帳上存了兩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