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逃離史公子的視線,寧可愛和吳捕頭都大鬆了一氣,反倒是雙手被扣的林苞田還在罵罵咧咧的。
“你們這些個狗官差,嫌貧愛富,只知道幫那些有錢人,也不知道幫我們這些有錢的,呸,等你們死了,就下十八層地獄,被油鍋翻炸——”
他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水,罵罵咧咧道。
“說夠了沒?你自己好賭,把親妹賣了,你做得出這種缺德事,就該知道後來發生什麼後果,當時,城裡所有鄉紳都看見你妹,自己穿著嫁衣撞柱自盡的,官老爺能有什麼辦法,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吳捕頭痛斥道。
“呸!你們就是在推卸責任,我把親妹嫁給他,收的那叫聘禮,希望她的日子過得好一些,如今他們被史錢郎逼死了,你就告訴我,沒得狀告,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好歹也算是他過門的妻子,屍體還在躺在義莊,半文錢都不賠…”
林苞田一直重複著那句半文錢都不賠,像是緊張錢多過緊張自己的親妹。
寧可愛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忽然問了一句話。
“既然你知道妹妹的屍體在義莊,為何身為大哥的你,不去領?”
“我去領?”林苞田轉過頭,‘理所當然’地說道:“有錢就去領,沒錢領什麼啊,再說了,我妹都過門了,死了也是他史家的鬼,領什麼,我要和他們死磕到底,看耗多幾年,誰先死了。”
“聘禮呢,你不是收了嗎?用聘禮不就行了?”寧可愛不解道。
“聘…禮?收了就是孃家人的東西,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憑什麼用我的錢去領她的屍啊?”林苞田毫無人性地說道。
“你的錢?那你,哪是嫁妹妹?你就是賣了她。”她生氣地說道。
“小寧,你別和這種人說這麼多了,看他十有八九拿那些錢填賭債了,你和這種人談道理是談不通的。”吳捕頭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在下在一年中不知道見多少次,像他這種賭得傾家蕩產,兩袖清風的賭徒,賣兒賣女早就不是新鮮事了。”
寧可愛滿眼厭惡地看著林苞田,沒想到,平生第一次見識到兩種極品的敗類。
“你妹真慘,攤上你這樣的大哥。”
吳捕頭溫柔地看著她,如同看著自家小妹一樣。
“林苞田就由在下帶回衙門吧,你還在休沐,要趕著回去照顧辰大人,這種小事就別管了,就給在下這種英明神武的捕快吧。”
“好,謝謝你啊,吳大哥。”
吳捕頭怔了怔,覺得這句話‘吳大哥’叫得真甜。
“那在下就先走了。”
“再見。”
寧可愛高興地揮揮手,看著吳捕頭和林苞田走遠,轉身朝著市集走去。
*
“咳咳,咳咳咳——”
辰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天偷偷跟著寧可愛他們出去剿匪的時候,不知被什麼蟲子咬了,第二天,臉就腫得像豬頭似的。
而且,還咳嗽不止,咳得肺都快出來了。
“你想喝水?”
辰右趴在床上,正想伸手去倒水,寧可愛正巧拎了東西回來,他緩緩轉身,眼前視線朦朧,頭腦疼得發脹。
“是寧瀟瀟嗎?快過來幫本官倒杯水吧,本官如今腰痠腿疼,渾身都痛,動不了。”
“這麼嚴重?”她擔心道:“那你快些躺好,本捕快給你倒水。”
寧可愛急忙給他倒了杯水,著急的辰右喝得狼吞虎嚥,嘴唇又白又幹,看著可憐兮兮的。
“你覺得很辛苦嗎?”她關心道。
“嗯?”辰右點了點頭。
寧可愛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順從的辰右大人,感覺就像是沒力氣的獅子,成了大貓了。
“那本捕快去給你熬些粥,你先睡會。”
辰右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裳,迷迷糊糊地說道:
“等等,熬粥之前,幫本官換件衣服吧,出了一身汗,睡著不舒服。”
“讓…本捕快給你換衣服?”
“換個衣服而已,又不是換腦袋,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他覺得今天寧瀟瀟很不對勁,然而頭痛欲劣的他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