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抿眸,竟發現紙上的圖騰和他記憶中的不一樣,在火災現場留下的卍字,是左旋的,而紙上的圖騰是右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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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漸西山,屋內燈影重重,牆上映照著油燈旁低頭抄寫的人影,如同一隻巨大的雄鷹般,張著巨大的翅膀。
站在木架子旁的衙役小哥捧著一大堆舊卷宗,問道“阿華,這堆舊案宗,你抄了沒?”
“叫什麼名字?”女子頭也不抬,手抓著毛筆,在空白的紙張上奮筆疾書著。
“《劉嬸盜瓜案》、《義莊丟屍案》、《青樓縱火案》、《無名屍案》。”
聞言,舜華頓住了筆,心想這些名字,怎麼都奇奇怪怪的。
“這些還沒抄過,宗哲兄,請你幫我搬過來吧。”
“好,你等等,過道都堆滿了卷宗,你平時是不是很不擅長收拾東西?”
觀人入微的衙役小哥像下雨天打傘的官家小姐似的,踮起腳尖,在散亂一地的卷宗尋找落腳處,跳到了舜華的面前。
“都在這了,這麼多,你吵得完嗎?大人也真是的,看你記憶力好,就把所有文書的活都推給你幹。”抱打不平的衙役小哥搖了搖頭。
女子低著頭,迅速超過手上的卷宗,抬手拿起黃宗哲剛放下的文書,快速地翻閱道:“《劉嬸盜瓜案》?盜個瓜都單獨立案宗?”
“當然了,你不知道,這樁案在當年有多轟動?”
“說來聽聽,反正,我都抄得有些悶了。”舜華繼續拿著筆,聽他說道。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在下就不遺餘力,毫無保留地告訴你吧。”衙役小哥點了點頭,興致勃勃地說道:“在二十年前,這個劉嬸在夜裡回家的時候,路經瓜地,她見被人種的西瓜又大又圓,便貪心起了歪念,想著抱走兩個。”
女子邊書寫,邊點頭,油燈上的火苗突然晃了晃,看似快要熄滅。
衙役小哥怔了怔,拿起燈罩護住了油燈,說道:“她在田裡轉了一圈,想要挑一個最大的,可是,她沒帶鐮刀,只能將地上的西瓜連藤拔起,不拔不知道,一拔嚇一跳,你猜她在田地裡發現了什麼?”
“發現什麼?”女子敷衍地猜測道:“發現了金子嗎?”
“切,那西瓜地裡藏了金子,這案子就不叫《劉嬸盜瓜案》了,該叫《劉嬸盜金案》了。”
衙役小哥坐在凳子上,滿臉寫著:你對真相一無所知。
“好了,別嘚瑟了,快說吧,那田地裡到底有什麼特別的?”
“嘿嘿嘿,那劉嬸定睛一看,居然發現一隻吊睛白額虎伏在...”黃宗哲胡謅了一番後,笑道:“你剛剛是不是信了?信了,對吧?”
舜華抬頭,白了他一眼,“給你一個眼神,自己領會。”
“得了,說正經的。”
男子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一切都彷彿回到那個夏日,婦人站立於瓜地前的夜晚。
“劉嬸拉起瓜藤的那一刻,掀起了被沙石掩蓋的幕布,露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裡面埋葬了數之不盡的屍體。”
舜華頓住了筆,抬起眸,緊張地追問道:“那些是什麼人?查出兇手了嗎?”
“據說,死的是一位朝廷大官,全家都被殺了,然後將屍體掩埋在一塊無人照料的西瓜田裡。”
衙役小哥稍稍嘆氣,有些洩氣道:“沒有查出兇手,此案當年交給了刑部,當年的縣官老爺還是個火氣十足的熱血青年,他曾經多次追問過這樁案子的情況,可是,都得不到明確的回覆,後來,他得知,聖上下了令,不得追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