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四十四章?戰陣,法陣(二)

專家或者磚家在一般人眼中扮演的角色,在希臘古典時代,就是那些被阿波羅神廟的硫磺蒸汽燻到深度中毒的女預言家,在中世紀的佛教農奴政權下,則是頭頂十幾公斤法冠,處於大腦充血併發症下的降神喇嘛。

女預言家和喇嘛以神明代言人的身份給公眾以建議,預言災禍,撫慰人心,從這點上說,用專業知識來安撫社會情緒的專家學者,作用和女預言家們也差不太多。當然,女預言家的預言往往被視為烏鴉嘴,神巫轉述的神諭也被貴族們當成拿來愚弄平民的馬後炮,專家給出的答案,往往也就在烏鴉嘴和馬後炮這兩種評價之間兜圈子。

聽著魏野的建議,柳葉飛只是抿了抿唇角,然後一指大槍府的主力,搖了搖頭:“魏大仙沒有帶過兵吧?兄弟們正在氣勢洶洶的勁頭上,帶兵的人只會讓這股子火勁越燒越旺,可不會讓這股勁洩下去。一退一讓,這股勁洩了,也就再打不了硬仗,只能被對頭追著趕羊——”

說到這裡,這個看上去帶點文藝青年氣質的墨衫刀客臉上露出了一絲與他風格不同的熱情來:“別的部隊也就罷了,我們大槍府的精銳,可不怕戰損這回事!”

“是啊是啊,就是戰死當場,也可以拖回星界之門進行肉身修復的,這麼燒通用點又作弊的戰術,也就你們這種大型冒險者組織能玩得起了。不滅的鐵軍是吧,不死的老兵是吧?和普通軍隊玩這一手,大槍府的武人榮譽感和下限呢?都拿來報銷治療費用了吧!”

魏野這流暢至極的嘲諷,讓柳葉飛這樣的老練冒險者剛接招也不由得一窒。星界之門的肉身修復服務雖然便捷,但是卻有至少四十八小時起的精神肉身同調期內的虛弱狀態,還有不菲的治療開銷,一直是大槍府財務上的巨大包袱。從某個層面上講,居高不下的治療費用已經成了制約大槍府發展的瓶頸問題,不由得主業是大槍府大管事的柳葉飛不上心。

心有所繫,這應戰的意識、氣勢上來就弱了三分,柳葉飛聽著“報銷治療費用”這六個字,熱情瞬間退潮,再度迴歸了他大槍府大管事的那張職業式的面孔:“大仙有沒有什麼建議,讓我們學習一下?”

“嗯,這個當然,你不問我也要說的。”魏野很有領袖風範地對著前面的隊伍一揮手,“利刃重甲,強弓良馬,令行禁止,敢衝敢殺,治療到位,法術研發。二十四字真言,夠你們大槍府用一輩子的。”

聽著這一串串連新手訓練營的菜鳥都知道的老生常談,本以為能聽到什麼高明見解的柳葉飛一時就更沒話說了。

要說這些老生常談一樣的玩意,那真不能算是錯,但是柳葉飛想問的是這種理論上絕對正確、實際操作上卻沒有一點東西的空泛大綱嗎?

“嗯……多、多謝指教。”

不太流利地道了一聲謝,柳葉飛扭過頭去再專心注目戰場,不想再和身邊這個男人多廢話,不料胸口被什麼硬物一觸,卻是魏野把夜視儀塞進了他的懷裡。

“要觀察戰場的話,還是拿著這東西好。”

一手撥弄著竹簡終端,魏野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接著就去翻他的道書掃描版了。

握著夜視儀,柳葉飛很想問一句“你這個專門請來的法術專家不去觀察戰局嗎?”,但是看看魏野聚精會神翻終端的樣子,終於是沒有問出來。

現在也不是留心身邊這個怎麼看都不靠譜的學究仙術士的時候,因為大槍府和太平道的人馬此時已經交上火了。

應該說這些日子以來,大槍府和太平道的成員們挑起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衝突。這種由雞毛蒜皮的小事而起的街頭鬥毆和道上講茶,差不多已經成為了洛陽城的日常一景,就算沒有什麼爹死妹嫁人一類的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只要有一個適合的時間地點和理由,本來就被撩撥得********的兩群人之間便會像看見了紅布的公牛一樣亢奮地跳將起來。

昏暗的月夜之下,就算有火把和法術形成的輝光作為照明的光源,田莊內外的人們也很難看清隔著不到百步遠的對方是不是曾經在馬市上丟過自己一板磚。但是更好辨認的卻是彼此大紅色的戰襖和杏黃色的頭巾,這個時候,大紅和杏黃兩種色彩,吸引仇恨的辨識度簡直可以比擬耶路撒冷爭奪戰時代的十字架和新月。

趙亞龍抓著喇叭,偏著頭看著田莊中瞬間透射而出的金光,猛然間臉色驟變,反射性地就一撥馬頭,然而他另一隻手卻直直朝上一抬,正好讓鐵皮喇叭口對準了自己的嘴,帶著熱血都湧上頭般的亢奮大喊道:“前軍,準備迎戰!老花,帶著射手營準備!”

大槍府的主力兵士們雖然沒有參加過真正的戰爭,但是從低階數的街頭鬥毆到較為激烈的圍剿山賊都有所經歷,乃至託某個小鬍子的奸商仙術士的福,還在討伐妖物這類不科學的超自然戰鬥中獲過勝。有這樣豐富的戰鬥經驗,頓時就嗷嗷叫著,端起了長槍戰戟衝了上來。

緊隨在長槍隊後面的,則是好幾個身披重甲的武士,推著那些草草打造的撞木衝車朝前衝去。

撥馬讓出衝鋒的空間,趙亞龍把手中鐵皮喇叭一丟,探手入腰間,將佩劍抽出朝上一舉,大喝一聲:“射手營,開火!”

一聲開火,大氣中霎時充滿了重物呼嘯破空的聲音,仔細看去,卻是數十斗大的石塊向著田莊那粗粗搭起的土圍子飛砸而下!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聲如力士手執鐵桴擊羯鼓,又似雷將銅鐧連催夔獸發怒鳴!立身在土圍子上的太平道戰士也有幾個運道不好,被這一輪石砲砸個正著,從土圍子上翻倒下去。

那石塊餘力不竭,在衝倒了人體之後,更是將用來加固在土圍子上的木板砸下去一大片,碎木片四濺,更帶出一片驚叫。伴隨著石塊落地時飛濺而起的血花,頓時在土圍子上繪出一片淒厲的圖案。

石砲這種攻城器械,不過是利用的最基本的槓桿原理,然而在冷兵器時代卻是攻城最為犀利的殺手鐧。眼看著大槍府從軍陣後面推上來的二十具石砲,任誰看來,攻守雙方的實力已足以判明。連圍觀如魏野這樣立場難辨的中立人士,都不禁搖了搖頭:“喊著射手營,卻拉了這麼多石砲出來,趙亞龍這個府主,還要臉不?要臉不?”

為您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