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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琅虯文開太虛府(十八)

聽著牢房裡的咆哮聲,司馬鈴按了按眉心,看了一眼李大熊:“熊大叔,你們沒給他塞抹布?”

李大熊隨即應道:“依著末將的見識,塞了抹布,叫喚不得,倒是為他續足神氣,一審起來,那就更難處置了。倒不如就這樣隨他咆哮,將神氣耗散耗散,反倒不見得是壞事。”

在司馬鈴面前,這頭大妖倒是依然持禮甚恭,絲毫不見什麼自矜身份處。

聽著李大熊這樣說,半妖少女也只是一笑:“可惜就苦了看守的人。”

“調撥來看守這廝的,都是城中兩個早已耳聾的老軍,隨那妖人如何嘶喊,也不妨事。”

聽著李大熊說明,司馬鈴還是一笑,隨即掂起腳,攀著李大熊的手臂,努力將李大熊朝下拉:“熊大叔,附耳過來,這事啊,我看還得這麼辦才好,呵……”

不說外面預備問案的人怎樣處置,牢房裡面,伊貝林依然是四馬攢蹄扣地吊在牢房樑上,那一身極有派頭的西班牙圓皺領禮服,自然也是被剝了個乾淨,只給他換了一件粗毛褐衫遮羞。這種粗羊毛織成的囚衣,便如同天主教苦修士所穿的那種粗毛長袍,勉強能提供個保暖所需,然而這點好處還及不上那根根硬毛扎著皮肉的痛癢交加之苦。

若不是伊貝林總算也有個教士身份,苦修士們的絕食祈禱、鞭笞懺悔這類苦行,也算是經歷過。這點苦頭,他還是勉強能吃得下去。

這個時候,他一面高聲喝罵,一面心中喃喃做著祈禱:“……我承望救主垂憐我,在兇惡仇敵手中,救主請拯救我們;在災禍罪罰中,救主請拯救我們;在邪魔的暴行中,救主請拯救我們……”

也不知道這一位是怎麼練成了這一份一心兩用的功夫的——若是去修煉左右互搏之術,顯然是不可多得的良才美質。

便在這一會兒高聲痛罵、一會兒低聲祈禱的當口,牢門口的鐵鎖琅然作響,分明是有人來了。

雖然被李大熊鐵鐧連震、襲神一吼,搞了個五癆七傷,形神之傷深入臟腑。但偏偏這頭大妖下手極為老辣,這傷於施法者而言不可謂不重,可偏偏避開了凡人生理上的那些要害,是個廢功不傷人的路數。

也正因為如此,伊貝林的耳目靈便倒還在常人之上。大凡侍奉神靈之人,感知能力比常人遠過之,上古所謂巫祝,乃至祭司、神官、牧師之類,莫不如此。伊貝林算起來,也兼著聖職者的職階,在所謂第六感之類的超感官知覺上略差了些,然而五感靈敏,卻不在武道中人之下。

在他耳聽眼看之下,分明是幾個親衛護送著一個少女到了這渾不見光的地牢裡面。隨著一班人在牢門口立定,便有獄卒預備去拿火炬照明,卻被那少女一個手勢止住了。

也不要身邊衛士陪同,司馬鈴自己就一頭鑽進牢房裡來,好奇地打量著面前這個狼狽不堪的貴族氣派的聖職者。

就算被扒光了華服、換上了囚衣,還這麼四馬攢蹄地吊在樑上,貴族也依然是貴族。

此刻,這位樑上貴族就以這樣的倨傲神色,打量著地上站著的少女。

雙環髻、琉璃簪、白衣緋袴,這打扮就讓伊貝林深感膩味,更不要說這小丫頭身上還帶著一股子他最厭惡的氣息!

他懷著貴族的驕傲不開口,但架不住司馬鈴跟著魏野混久了,那見面裝熟扮可愛的功夫可不陌生:“我叫司馬鈴,這位……牧師?神父?或者主教大人?既然大家也算半個老鄉,那我就直接問了啊——請問你是屬於哪個體系的?梵蒂岡或者什麼十字教系統的魔法結社?或者新教福音派什麼的?”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一個輕蔑至極的眼神。

司馬鈴就像是沒看到一樣,只是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本辭海樣的大部頭:“說起來十字教下面的教會派系也實在太多了點……那個,好歹先自報個家門吧?”

然而這魏野流搭訕技巧,卻被對方冷著臉打回原形:“我不和女人說話。”

就著一句話,這溝通氣氛瞬間就降到了零度以下。

“呵……”用厚厚的《多元宇宙宗教學大辭典》遮住嘴,司馬鈴的嘴角朝上彎了彎,“我就知道,阿叔的那個搭訕套路,其實並沒有什麼毛用。”

把手裡的《多元宇宙宗教學大辭典》朝邊上一丟,司馬鈴拍了拍手:“正常溝通失敗啦,熊大叔,點燈,把那些東西拿上來!”

隨著司馬鈴一聲令下,牢門外便是一片轟然應聲:“司馬姑娘,你要的物件,都在這裡啦。”

一個親衛捧著一隻漆盤,上面放著一串紫晶蛋白石的銀質十字架念珠。

而在他身後,好幾個人高馬大的親衛則扛著一箇中心雕著荊冠骷髏的等高十字架。

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為何,伊貝林只是瞪大了眼,朝著這些異教徒臉上望來望去。

然而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司馬鈴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了那串紫晶蛋白石的銀十字架,在伊貝林面前晃了晃。

便在這一晃之間,那枚刻工華美、鑲嵌寶石的銀質十字架,便連同上面的寶石一起,變成了一小撮米分灰。

在這捧米分灰從指尖灑落的瞬間,伊貝林的瞳孔驟然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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