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陌刀武卒身上,那黑血中暗含的怨戾之氣實在是太過容易辨別,其中那一股至死不改的狂熱心念,這些時日以來,魏野更是見得清清楚楚。『≤燃『≤文『≤小『≤說,
那分明便是涼州那些信奉祆教的羌人至死也不改的狂信之念,被人以絕大神通演化而成!
至此,賀蘭公在這場涼州羌亂中,那甩手掌櫃兼豬隊友一般的表現,魏野終於有了些了悟。
在這位賀蘭山神眼裡,什麼祆教的戰神、佛門的明王,乃至涼州鬼神之長、形同割據的小東嶽,都不在他眼裡。人間各路信徒、鬼神妖魔眷屬,別人恨不得抓一樣是一樣,用來壯大自身勢力,但在賀蘭公眼中,這些屬於他的勢力雖然說不上是負面資產,但也只是些用來交換更大利益的籌碼。
對於這位幾番鬥法的對頭,魏野還是不清楚這賊鳥到底所謀者在何處。
不過既然你所謀者大,那麼替你多添些麻煩,仙術士可說是當仁不讓。
壞事永遠比建設要容易許多。
正打算在下面戰局中摻上一腳,魏野躍躍欲試地抬起手,眸光微側,卻覺白鹿雲車之上,韓眾端坐不動,只是注視著兩軍衝殺的戰場。
看著韓眾這一派大將持重之風,自詡也算是帶過兵的仙術士也有些訕訕,只是捱過來,抱拳問道:“韓君前輩,眼見得下面那些敵軍,雖然有怨戾之氣纏身,又這樣悍不畏死,放到人間,固然是一等一的強軍,可終究只是平常。若是前輩施展法力,這些敵方的神軍,又哪能有抗手之力?”
韓眾輕輕瞥了他一眼,也不回答這問題,倒是向下一指,淡淡反問道:“這敵軍之中。時時飛起的符箭,你可認得?”
聽著韓眾問,魏野也是賠笑,點頭道:“自然認得,這符箭仿自晚輩的六甲箭,雖然是似是而非,但推敲其中符意。儼然也是玄門正宗。晚輩藉此符推演,倒是將自家的符法完善了不少……”
他話沒說完。韓眾便冷著臉一拂袖子:“那魔頭能模仿你的六甲箭,自然也能描摹別樣神通。”
這句話,韓眾說得極慢,然而一字一句間,卻隱隱有一番不同情境,隨言而展。
魏野只覺得四面重又回到了中天雲海之間,赫然又是賀蘭公的巴赫拉姆戰神法相與下元太一君駕前三部護法尊神對峙、衝擊的一幕。
雖然韓眾所展現的情境,尚不足全然描摹出那場神力衝突之變的真意,卻仍然將當時戰況表現得活靈活現。
隨著巴赫拉姆法相一聲長嘯。身後雄鷹、駿馬、公牛、羚羊、野豬、侏儒諸般化身紛紛湧出。
而下元太一君駕前、十二大夫、八卦神吏亦是怒喝連連,各持兵器,直衝而上!
便在神力化身與護法尊神對沖瞬間,巴赫拉姆法相,越過戰圈,身化一道金光,向著下元太一君所乘的墨螭玄雲之輦衝來。
然而這一道金光不及衝至下元太一君面前。隨侍在下元太一君身側的司命、司錄二仙官,便將手中金書玉冊一揮,頓時虛空之中清光結形,一道符文無端而生,硬是將這道金光牢牢抵住在半空。
不僅僅是抵住了巴赫拉姆法相化成的金光,符文在虛空中盤旋無停。四周隱隱有風吼之聲衝蕩!
風吼憑空而起,便有萬千雪符自天、自地、自南北東西、自上下八方齊聚而來。
雪符十方匯聚,五城真人為一員將寶印升起,餘下四位真人手中法劍、符節、如意、靈幡皆隨印而動!
五件玄門之器正按五方之位,將巴赫拉姆所化成的這道金光牢牢圍困,而在五件玄門之器形成的包圍圈中,風吼雷鳴自靜處而起!
萬千雪符凝成道道貫天鎖地的晶玉之鎖。牢牢扣住了巴赫拉姆法相。金光受此莫大神通封鎖,光凝如實質,竟是將巴赫拉姆法相重又逼得顯出形來。
便在此刻,巴赫拉姆面上卻是噙著一絲嘲諷笑容,那欠揍欠扁的氣質,倒是與魏野有三分相似。
一笑殺機生。
原本與八卦神吏、十二大夫廝殺於一處的雄鷹、駿馬、公牛、羚羊、野豬、侏儒諸般神力化身,就在此刻,猛然爆裂!
神力化身自爆,帶起無邊光熱,就在這絕決的自爆中,八卦神吏、十二大夫,難當這極有和平宗教風格的神軀自爆炸彈,神君真形紛紛隨之爆裂!
然而就算是如此的自爆之威,也未能撼動那貫穿天地的鎮神玉鎖分毫。五城真人,面色無改,依然催動各自所掌的玄門之器,加固晶玉之鎖。
可若以為這只是巴赫拉姆的棄卒保帥之舉,那便是大錯特錯。
就在巴赫拉姆化身爆裂而生的熱浪四面升騰,塵柱煙雲聚若芝蓋的瞬間,化作了點點光塵的巴赫拉姆化身神軀,就這麼附上了殘破不堪、幾欲散去的八卦神吏、十二大夫真形符篆!
這些巴赫拉姆神力所化生的光塵,就這樣迫不及待地在八卦神吏、十二大夫的真形符篆上聚集,急地修補各處破損。不過一息之間,真形符篆為骨架,巴赫拉姆神力為皮肉經絡,便如沙土聚形,將八卦神吏、十二大夫,重現於天域之中!
只是,此刻這八卦神吏、十二大夫,已經半身玄門氣息、半身外道神力,變成了一種很古怪的混種存在。
而這被巴赫拉姆賦予新生的八卦神吏、十二大夫,重現於天域之中,隨即就向著五城真人撲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