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寒徹，冷意直入骨髓。『≤燃『≤文『≤小『≤說，

雖然隨著浪頭不斷衝半空，又不斷迸濺成細碎水汽，讓這座大島也隨之變得潮溼。

然而在石林間蔓延的，卻是乾燥而冰冷的氣息。

從空灑落到石林間的水珠，還來不及隨著下落的引力而變化形狀時，先凝結成了一粒渾圓的冰珠，輕輕滾落在不知名的綠草與岩石之間。

這片石林間所有的水源，甚至遊離在土壤與岩石表面的水分，似乎都被凍結住了，不再能滋潤生物、溼潤土地，只是一味地凝固住，甚至不肯向空氣妥協一點。

光線在冰霜的扭曲間，只能對映出乏味而單調至極的銀白底色，也掩去了所有的活氣。

只有在石林最心的地方，才有與這寒、孤寂的冰霜之國格格不入的東西存在著。

那是一頭通體霜毫的巨狼。

畢竟是世居西涼之地、貨真價實的扶風馬氏後人，雖然到了馬騰這時候敗落許多，但破落大族子弟的眼界仍然在。他見過身毒使節向洛陽貢御的白象，也見過西域胡商千里迢迢運至漢土的大宛馬。

那些大宛馬雖然不是真正的汗血馬，然而這樣骨骼高大的名馬也不是當初的馬騰能夠供養得起的，光是每日餵馬的豆麥雜糧，便能將一個等之家吃得精窮。甚至連一副能配得大宛馬的馬具，對當初已有敗落景象的馬家而言，都是一筆承擔不起的鉅款。

但那樣高大的大宛馬，面對面前這頭巨狼的時候，體型對也好像是耗子碰了家貓。

巨狼伏地，半臥低頭，像一座被霜雪罩厚厚白襖的山丘。

但這座山丘此刻卻多了一絲不一樣的黑色，帶著鐵鏽的腥澀味，佈滿了視線，刺激著鼻腔。

黑血流淌如河。

原本是魏野正面對也要撓頭的異獸，此刻只是馴服地俯下狼頭，將頸部暴露給立在它身下的那個銅甲青年。

長矛這樣準確地紮在巨狼的血管，黑色的汙血不斷從傷口潺潺湧出。[.cc 超多好]而那個形貌都極似自己的青年，摘下了頭的龍盔，用頭盔承接著濁黑的汙血，一臉虔誠地向著天空，將汙血揮灑而出。

汙血拋灑至半空，卻絲毫沒有因為後力不足而落地，而是在風散成黑紅錯雜的煙柱，如同神話試圖連線天地的巨柱一般，向著空升騰而去。

在煙柱，浮現出了無數生著鷹翼、身穿圓領貫頭衫的胡人，他們舉著劍與長弓，頭戴著金色王冠，飾日輪，用馬騰這西涼土著也聽不懂的胡語反覆地吟唱著一句話

“維斯普。彼什！西摩爾戈！”

隨著這難解的胡語，無數從煙柱生出的鷹翅胡人振動雙翅，向著雲層之飛去。他們的身影在空越細小，看去像是無數黑色的蝗蟲聚集起來，遮蔽了天光，倒彷彿那雲層之是禾稼豐茂的田莊，正等著蝗蟲們享用一般。

捧著尚剩下大半汙血的龍盔，青年依然是一副虔誠得如同聖者的神情，專注地將龍盔緣微微傾斜，向著地面潑灑下去，如同祭神的典禮，主祭人將酒漿澆酹於地面，請神明享受一般。

隨著汙血源源不絕地傾瀉地面，血流湧動間，一個個血水凝成的胡女捧著銀壺、彩罐與酒杯，向著地縫間湧入。這些胡女大都精赤著身子，只是象徵性地在肩背間掛著一襲輕紗，面帶著滿是蠱惑意味的笑容，輕輕吟唱著胡音短歌

“阿蕾德薇。蘇拉。阿納西塔！”

如果是馬騰的現任主公魏野在這裡，這位差不多已經成了涼州官場人形瘟疫的仙術士能明白，那些自汙血化生而出的鷹翼武士與紗衣胡姬在歌頌些什麼。

這是祆教的領袖與君王才能夠主持的儀式。

信奉祆教的諸國之王，會在重要節日裡以自己頭盔盛滿特製的聖酒，隨後將三分之一的聖酒灑向天空。

這象徵著將聖酒交付給居住在連線天堂的神樹“維斯普。彼什”的巨鵬之神“西摩爾戈”，將之奉獻給天界眾神。

而餘下的聖酒將一分為二，一半交託給司掌泉水河流的女神“阿蕾德薇。蘇拉。阿納西塔”，將之奉獻給大地眾神。

還有最後三分之一的聖酒，是諸神留給虔信者的恩賜，被稱為“生命之泉、神明之血”，只有信奉祆教的西域諸國之王有資格將它們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