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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碧荷載酒入汴州(三)

綠荷落入河心。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rane?n? ???.?r?a?n??en`

雖然滔滔黃河到了下游,早已從奔騰咆哮的怒龍,變成了水面湯湯而平緩的母親河,但是區區一片蓮葉,落在河面,也只有隨波逐流的下場。

常理看來,應是如此沒錯。

然而那張荷葉,只是施施然地靜浮在河心,不動不搖,彷彿自家不是柔嫩脆弱的植物葉片,而是下了碇的綱船一般。

而且起碼是七百料往上的大綱船,方才有這樣不畏風濤的模樣!

不待圍觀的人們發出驚歎,魏野已經向著常修一拱手:“這位官人,船已備好,前路尚遠,不可久留,免送了!”

說話間,風起成嘯,只見原本目不可見的風中,隱隱有龐然之物模糊現形。

斑斕黑錦浮現於純銀般的素白皮毛之間,黃玉般的雙目隱透精芒,四爪踏地卻不起纖塵,正是一頭白虎。

四周看熱鬧的人不由得又發出一串驚歎,卻見那頭比牯牛還大一圈的白虎,卻是無比馴順地將碩大虎頭伏下,示好般地蹭了蹭面前道者的靴尖。

魏野一手撫了撫白虎頸上皮毛,卻發覺入手水滑如實有之物,也不由得微微一點頭。

他原本修成的風虎遁訣雖然有掛了一個“虎”字,本質上也是列子御風一流的乘風之術,不過借虎之形,說風之勢,外顯猛虎虛影罷了。

羅真人臨行送出的《紫虛天府洞微靈章》,卻在天罡地煞變化一道上做功夫,地煞變化之術,還只是變化世間之物,或挪或移、或隱或顯,然而天罡變化之法,卻已經隱隱有了虛實轉化的上乘路徑。

就以點石成金術而論,地煞幻術所謂的點石成金、縮錫成銀,大抵是幻術變化。所謂的點金法,無非是將石頭、錫錠變化成金銀的模樣,一時矇蔽凡夫五感,待到日久年深,法力消散,還歸本來面目。所謂“術士點金,三年還原,仙人點金,五百載還原”,便是此類地煞變化的應用。

至於撒豆成兵、紙人紙馬甚至拘妖招鬼之流,那就更等而下之。

然而如今藉著風虎遁訣而出的白虎,卻不是這樣的幻象,而是借罡煞凝為實質,一舉一動,皆有法度在內。

感應到魏野心念,白虎將頭一昂,長嘯一聲,帶起一片風勁,載起魏野不說,魯智深、許玄齡也被風攝起,轉眼間就落到了河心那片蓮葉上。

轉眼之間,如此異象,黎陽渡口只剩下了一片吸氣聲。

旁人如此,自詡見多識廣的常修只得睜眼張口,連手中那柄價錢不菲的倭扇落地都渾然不覺。

只見那竹冠道者坐在綠荷之上,袖子朝下一拂,河心便起了一股水浪,高有丈許。都說黃河是“一碗水,半碗泥”,可是這託著綠荷葉的水浪卻是晶瑩澄澈,不染半點泥淖,就這樣載著荷葉朝著汴河方向逆流而上。

到了這個份上,常修的反應總算要比常人快上半拍。他也不顧周圍都是飛跑過來看稀奇的閒人,一面推開人群,一面跳著腳喊道:

“真人且請留步,還望將道號示知下官可好?”

回答他的,只有那水浪上遙遙傳來吟哦之聲:

“鮫綃竹冠覲冕旒,一清滄浪九天秋。西湖處士梅花屋,太淵真君蓮葉舟。聞道遼東來白鶴,不知函谷度青牛。人間天上無拘束,且駕長河賦遠遊。”

……

………

已是夏日辰光,浴佛節早過,都下十大禪院的僧人卻不管佛祖當初定下的戒律,老老實實在仁王寺、開寶寺、大相國寺等寺院中,本本分分度過為期三個月的“夏安居”禁足坐禪之日。正相反,此刻的汴梁正是一年中最得趣的日子,便是出家人,有幸投生中華風流之地,豈有枯坐禪房,錯失華年之理?

於是乎,滿街就見得一個個沒頭髮浪子,披一領細紗褊衫,趿拉著僧鞋,滿汴梁城遊蕩。或在茶肆中吃一盞摻了冰的酸梅湯,或袖著手,坐在垂柳下,痴看兩家店面僱下的活市招小娘們彼此村罵。若是囊中頗有些錢鈔的大和尚,不似這些不爭氣的遊僧一般,火宅中自有梵嫂相伴,夫妻倆整治一味魚膾,配上半鬥素酒,亦是人生樂事。

夏日時長,榴花紅豔似火,七十二家正店新酒又熟,最適合配著青杏、櫻桃暢飲。這樣好時節,上到政事堂,下到開封縣,不管是東華門唱出的進士高品,還是久沉選海的選人卑官,此刻也沒有什麼心思放在正事上頭,一個個早早地告了假,溜了號。大家脫去幞頭公服,換上葛巾道袍,帶些村頭村腦的家人,一派柳屯田般的風流白衣樣,出來閒走一番,品味些此時最繁華富麗的都門市井之樂,也不枉仕宦一場。

汴梁城裡,五行八作各色人等,此刻也都是一派忙碌而又快活的模樣。京城各行的行會都在各處街巷定了場子,瓦匠、木匠、花匠、廚子各有地方等候主顧來包活兒。上清宮、大相國寺等天子家廟不論,尋常道觀佛寺,也有些道士僧人,在五嶽觀後門的觀橋下圈了場地,專等著替人辦齋唸經。

但不管是匠人還是道人,都是一派安閒神色,便有人來包活,也絕不會一擁而上,活脫脫群狼撕羊模樣。

從觀橋向北,就是汴梁最重要的水運大動脈汴河。

這條最早開挖於東周時候的人工河,西連西京洛陽,直通黃河,東向泗州,遙接淮水,南北方物、糧米,源源不絕地從河面而來。

東水門外,可與開寶寺鐵塔並稱是汴梁地標的虹橋之下,汴河之上,一艘艘綱船往來不絕,似乎毫無停歇的時候。

最初的汴梁城,不過只有方圓二十里而已,然而百年生聚,增添了多少人口?原本的內城早已成了寸土寸金之地。神宗年間,為了將新增添的百萬人口儘可能地囊括在城牆之內,又增修了規模遠超內城的外城。

可經過神宗、哲宗年間,宣和年間的汴梁,已經擁有了近三百萬人。而在這個時代,整個神聖羅馬帝國,也不過八百萬人口而已!

汴梁之所以發展到如斯繁華、又如斯龐大的地步,其實並不正常。雖然歷朝歷代,凡是國都,都免不了要趴在鄰近的四方州縣身上吸血。但不論是之前的長安、洛陽,還是之後做了數百年首都的燕京,都是相對要剋制許多。而自大宋藝祖趙匡胤之下,一代代的趙官家們,都有一種希望儘量把好東西留在身邊的衝動。

汴梁幾乎是集中了大宋一切的精華所在,不管是在物質上,還是在人力上,最好的部分都被截留於斯,而到了趙佶登基之後,以“豐亨豫大”為執政口號的大宋朝廷,更是把封建時代一個政權的聚斂能力發揮到了極致。

比如透過花石綱,源源不絕地運送而來的太湖、靈璧各色奇石。

比如自趙佶到蔡京,大宋朝廷上層興起的古董收集熱,導致了宋境之內,地面上、地面下,所有能被找到的古物,都被搜刮一空,成為了都門貴人們的書齋珍玩。

還比如說,從政和年間開始編修的萬壽道藏,聚集了天下幾乎所有的道書,其中多有秘而不宣的法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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