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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誰家小姑過青丘(二十九)

甘晚棠遞來的數百卷太平經合印本,終究還是沒有在魏野的筆下獲得新生。 [天火大道]? ??.?r?a?n??e?n `

他鄉遇舊識,然而此刻的兩人,雖然還是一副言笑不拘的模樣,但比起洛陽城中並肩攜手時候,總多了一股凝滯感。

當初的魏野,是混入洛陽的落魄術士,全憑給那位老侍中打零工度日。

那年的甘晚棠,是太平道一個毫不起眼的分壇祭酒,除了救濟些貧民,收養些孤兒,很難在道壇外聽見她的聲音。

曾經默契在心,如今卻不復當初情形。

然而兩人目光交錯間,卻是互不相讓的堅定。

魏野自嘲地一笑,而後放棄了在口舌上佔便宜的想法,反問道:“以甘露瑞應符護住凡人心脈,使惡咒不能加害,這活計,你做得做不得?”

甘晚棠靜靜地看著他,反問道:“僅此一點小事?”

仙術士一聳肩,感慨道:“自然不止這一點小事,還要防備對方催發的惡咒反而傷到了你的身上。那惡咒的路子,看著是密教一脈,但少了點觀自在的六道救度、悲智雙運的沉凝之感,犀利之處,倒帶著些文殊師利一脈的威德煞性。你如果做不來,我另外再僱人來辦,怎麼樣也不叫你吃虧就是。”

對魏野的這句話,甘晚棠笑了一笑,只是問道:“你當真是這樣想的?”

“不然還能如何?”

對魏野的回答,甘晚棠沒有再做評價,只是望著魏野正色道:“也好,人我是要救的,但向你借個幫手,肯不肯?”

……

………

玉仙觀中,得了洞微先生封號的許玄齡,面對著一臉喜色上面,卻又滿是不捨的玉仙觀主王正一勸道:“師兄你何必做這些小兒女之態?貧道既然發心要為世間窮苦人稍稍解除些病痛之苦,又怎會去上清寶籙宮那等天家宮觀住持?還依著從前例子便好。”

王正一聽許玄齡這樣講,略略放下些心,又望了一眼後院,方才說道:“師弟素來是個老成人,你辦起事來,我們自然都是放心的。也多虧了你在此,我這玉仙觀中卻是安穩了許久,就連我觀裡那女飛衛,也比素日文靜許多。她聽說你因為醫術得了官家賞識,要到上清寶籙宮去,卻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許久,卻還勞師弟去看看了。”

許玄齡聽了,點頭道:“恰巧我奉了法旨,也要尋陳小娘子有事,便一道說了也罷。”

說罷,許玄齡將蕉葉扇一擺,向著王正一道了聲“師弟少陪”,便向著玉仙觀後院走去。

王正一望著許玄齡的背影,卻笑著點了點頭,捋了捋鬍子,自己走到一間小屋裡,向著那堂上供著的牌位上了香,說道:“陳提轄,自你當初將令媛託小道照顧,如今也有許多年了,倒還算幸不辱命。[txt全集下載.]只是令媛的性子,倒不像是俺玄門中人,卻是你們將門後人的脾性。不過我知曉提轄生性好道,也與提轄結識一場,索性便在過往羽士中,為令媛選了一位極好的夫婿。我這位許師弟,不但精通醫術,又有一身道法,雖然年紀比令媛大了一些,但看兩下里倒還兩情相悅。何況我這位許師弟如今也得官家寵信,賜了道官名位下來,也不辱沒陳提轄你的家風。依著我看,過些時日,我便厚著臉皮做了這份大媒,也算了了你我一樁心事……”

王正一在這裡絮絮叨叨說個沒玩,那小屋上面,卻有人聽著壁角,嘖嘖嘆息不止:“陳希真是我當初一發了賬,你卻要把他的女兒嫁給我這個老學生,他要不是已經形神俱滅,真留了些殘魂在這牌位上。嘿,老觀主,他要不玩個冤魂顯靈,那就是對不起你們倆多年的交情!”

說著,仙術士抬手向下一指,頓時牌位前插的線香猛地熄滅,倒把王正一嚇了一跳。

且不管王正一這裡向著陳希真的牌位大談兒女婚姻之事,許玄齡走到了後園裡,只見面前一團青光來回飛旋,帶起森冷劍氣,使人照面膽寒。

許玄齡向著這團青光叫一聲:“陳小娘子?”

卻見那團青光中猛然有一道劍氣迎面刺到!

劍氣砭膚生寒,許玄齡忙將閬風玄雲扇朝前一架,腕子一抖,扇走刀勢,正是胡家刀法中“閉門鐵扇”一式。

藉著閬風玄雲扇將胡家刀法施展開來,許玄齡將蕉葉扇再一卷,卻變招成了“懷中抱月”。

閉門鐵扇刀與懷中抱月刀,兩招刀法互為虛實,正合陰陽之變。前一招閉門鐵扇,許玄齡用的是實招,這後一招懷中抱月,就全然是虛招。

在許玄齡,只不過想把那口青錞劍格開就得,沒想到他把懷中抱月使成了虛招,頓時懷中猛地多了一人,連衝帶撞,直挺挺地就把他按倒在了地上。

許玄齡眼前就正好對上了陳麗卿那張俏生生的臉。

被撞了這一下,要換成旁人,還在許玄齡這個歲數上,不弄折了腰都算是天尊垂慈。但換成了許玄齡,他在洞光靈墟苦修一場,吐納練氣,早過了煉形退病一關,除了一部蒼髯看著老相,但身子健壯處也不比林沖、魯智深這些打熬筋骨的武人差到哪去。

被陳麗卿按倒在地,他倒還好整以暇,望著面前這個性子莽撞的女孩笑問道:“陳小娘子,這卻是做什麼?”

陳麗卿盯著面前蒼髯道者,俏麗面容上卻是緋紅一片,也不知道是剛才舞劍運動過量,還是因為什麼別的緣故。

只是盯著許玄齡的臉,陳麗卿的臉上紅得越發豔麗,就如同鬧春的紅杏一般,只是一口氣不帶停頓地叫道:“你、你,你是要被官家選中到上清寶籙宮做提舉去的,這小道觀也留不得你,以後你也不替窮人施藥看病,也不在這裡落腳了是不是。那你還管我作甚?我、我這就替你收拾行李鋪蓋去,你也不必謝我,我也不稀罕!”

說完這一大串,陳麗卿彷彿才發現自己坐在許玄齡身上,頓時面上通紅如櫻桃,幾乎都要滴出血來。她猛地跳起,就要朝著外跑。

然而就在此刻,卻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就這一下,陳麗卿似乎整個人都愣住了,她不敢回頭去看那人的臉,只聽見許玄齡的聲音款款地道:“麗卿,俺幾時說過要離開玉仙觀,要離開你了?便是官家要俺住持上清寶籙宮,那哪裡又比得上這玉仙觀?玉仙觀雖小,這觀宇,還有觀中人,方是許某心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