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男戰士行會很少能見到女祭司紆尊降貴光臨。
但每一次女祭司們的光臨都不是什麼好事。
作為男戰士行會的副會長,索拉菲恩帶著優雅而不失尊嚴的笑容,親切地迎接了“上級領導”們大駕光臨。
與精靈古都索拉丹尼斯的漫長戰爭,使得烏斯特拿薩的卓爾男子們地位稍稍改觀,但是男戰士行會的高層依然是個很難安穩下來的危險位置。
一方面,作為男性權益的代言人,他們必須為自己所處的階層爭取一份利益,但作為蜘蛛神後的子民,他們又必須表現出足夠的謙卑和服從。
就這方面而言,魔法師反而比戰士來得輕鬆。就算是混沌之後的聖城魔索布萊,主母們如果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策劃了精密的陰謀,也不會輕易對一位高階法師出手。
註定不會輕鬆起來的副會長掛起了最謙遜柔和的笑容,親自在行會門口迎接了來訪者:第一執政家族的長女,菲麗·德斯班納。
“第一家族需要徵調一些戰士參加遠征。”菲麗揚起下巴,強迫自己不去看索拉菲恩那張英俊的臉,“阿杜蕾絲主母全權委派於我,所以不要試圖反抗我的命令!”
從菲麗那虛張聲勢的語調裡,年輕的副會長聽見了些許隱藏得很好的動搖。索拉菲恩很想抬起頭,直視著那張美麗的臉龐,輕聲說一句:“不久前的那個晚上,你在我身上可不是這麼說的。”
當然,這句話會剝掉菲麗心房上的所有偽裝,也會讓這個女孩受到最大的刺激,甚至直接用蛇首鞭咬斷他的頸動脈。
對於一個卓爾男子而言,適當的忍耐是最大的美德。
“為第一家族服務是我的榮幸。”索拉菲恩得體地回應道,“我將挑選最精銳的戰士隨侍在您的麾下,隨時聽候您的調遣。”
“哦,那很好。”菲麗乾巴巴地回答道,她的語速變得很快:“但是我不需要一個低賤的男性來為我做決定!我的隊伍裡要安排些什麼人,都由我說了算!第一個要加入的人就是你,索拉菲恩!”
這可真是一個完美的蛛後祭司的口吻,菲麗——這句話,索拉菲恩藏在了心底,他的臉上依然掛著無可挑剔的恭順神情,向著曾經的戀人低下頭去:“您的願望就是我的使命,女士。”
作為第一家族的長女,菲麗毫不客氣地佔據了索拉菲恩的辦公室,寇濤魚人皮鞣製的靴子就擱在索拉菲恩的書桌上。
而索拉菲恩十分自覺地站到了副官的位置上。
菲麗似乎十分寬容這種自來熟的舉動,然而她的眉毛微微翹起,還是隱約露出了實際的想法。
對德斯班納家的長女而言,曾經的戀人是一個汙點。而索拉菲恩作為男戰士行會的高層,註定只能在執政家族之間充當牆頭草,而不會完全投向德斯班納家,更不可能成為菲麗的侍父……
她的沉思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一個長著狐狸臉的卓爾商人已經匆匆地闖入了辦公室。
這一次,奴隸販子尼塞迪爾打扮得格外正式一些,他穿著一件翠綠色的天鵝絨禮服,紫銅色的長髮也編成了纏在肩頭的大辮子。這種平民式的髮型配上暴發戶十足的金紐扣,還有那碟子大的寶石胸針,看上去顯得格外滑稽。
“龍之寶藏商會的尼塞迪爾,衷心感謝您的信賴,德斯班納家的公主。”
普通的卓爾戰士會習慣性地觀察每一個靠近他的卓爾,觀察他們走路的步子,手指上的厚繭,還有斗篷下是否藏著弓弩。像尼塞迪爾這樣腳步虛浮、手指白嫩的商人,一般不會引起卓爾戰士們的戒備。但在索拉菲恩眼中,這個狐狸臉的奴隸販子幾乎全身都籠罩在法術的靈光中,粗粗辨識過去,就有力場偏轉、精神防禦、預言魔法反制等好幾個類別。就連那隻可笑的大號寶石胸針,也是特製的法術序列器,只要預設的意外術被觸發,就會瞬間發射出一連串的強大魔法。
這樣全副武裝的奴隸販子,還有那件稀有的法術序列器,都在說明他的真實身份。
“一個施法者。”索拉菲恩微微一笑,然後轉向自己曾經的愛人:“而且還是一個並非本城出身的施法者,他的忠誠可以保證嗎?”
索拉菲恩的問題被菲麗氣沖沖地打斷了:“尼塞迪爾是德斯班納家的家族法師所推薦的,比起你我還更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