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熙醒來之後,喝下安神藥,然後一直神情呆呆地看著床頂。
戚桓拉過柯熙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替陸夫人討回公道的。”
“戚大人……”
“我在。”
“前幾天,我還在跟蘭芳姐姐討論,給她的孩子取個什麼樣的小名才好,蘭芳姐姐說,希望這個孩子健健康康的,像他父親一樣,說不如就叫小虎頭,聽起來就很好,可是……”
眼淚又順著眼角落下,柯熙仍然看著床頂,“我現在都還能想起來,當時蘭芳姐姐一臉幸福期待的樣子,可是如今,蘭芳姐姐沒了,小虎頭也因為產婆做了手腳的原因,雖然生了下來,但是身子骨孱弱,隨時都會夭折……戚大人,為什麼一個人可以惡毒到這種地步,連孕婦和小孩子都不放過?”
“平樂……”戚桓小心翼翼地擦去柯熙臉上的淚水,“一個人的惡,是沒有盡頭的,你可以為陸夫人難過,可以恨傷害了陸夫人的人,但是你答應我,你也要振作起來。”
“平樂,如果我們的歲月漫長,那麼你就要適應,我們身邊的人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我們,你難過,你傷心,你憤怒,這些都可以,因為我會陪在你身邊,但是我希望你能儘快走出來,因為我陪在你身邊,不要讓我擔心你太久,好嗎?”
柯熙握緊戚桓的手,“……好。”
……
韓丹苑派人謀害應蘭芳,有產婆和小桃指認,加上韓丹苑給的銀子,證據確鑿,大理寺判秋後處斬。
韓國公府四處奔波,只求留下韓丹苑一命,哪怕是流放千里也行。
只是沒有人願意幫忙。
判決是戚桓親自下的,戚桓的態度,從側面反應了柯熙的態度。
韓國公府是柯熙的外家,如今柯熙擺明了態度要讓韓丹苑血債血償,誰還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替韓國公府說話?
韓國公見柯熙不肯幫忙,求到了太貴妃面前,只是連太貴妃的面都沒有見到,如此一來,更加沒有人敢插手這件事了。
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室這是厭棄了韓國公府。
按理說,韓國公府是如今皇帝外家,不說權傾朝野,至少也是天子近臣才是,如今卻因為一個韓丹苑,惹了皇室不快,又與太傅府結仇……
韓丹清最近忙於替韓丹苑奔波,公事上沒有處理好,已經被皇帝降職,從刑部郎中降到了一個打雜的職位。
而應行儒,年紀輕輕,已經是國子監祭酒。
等韓丹苑的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柯熙的產期也將近。
柯熙覺得戚桓最近比較焦慮,經常看著她出神,半夜還會時常驚喜,然後抱著她不說話。
在戚桓有一次驚醒之後,柯熙再次問道:“戚大人,你最近怎麼了。”
“我沒事,吵醒你了?我去外間睡吧?”
說著就要起身。
柯熙伸手拉住戚桓。
“戚大人,你是不是擔心我?”
柯熙一開始也許沒有猜到,但是距離她生產的日子越近,戚桓的症狀就越明顯,柯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戚桓沉默了一會兒,將柯熙抱在懷中。
“我怕,要是你有個萬一……”
應蘭芳死後,戚桓看到過陸遠風的樣子。
那種萬念俱灰,彷彿下一刻也要隨應蘭芳而去的樣子。
如果不是還有小虎頭,戚桓覺得,大概陸遠風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他當時沒有辦法感同身受,如今想來,若是出事的是柯熙,恐怕就算柯熙留下了孩子,他也沒有辦法為了孩子活下去。
最近他總是做噩夢,夢到柯熙只留下一個孩子給他,她卻沒能挺過來……
柯熙輕笑一聲,安慰著:“我身邊都是有經驗的產婆,你不必擔心,蘭芳姐姐……也只是被人所害。”
戚桓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