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菸斗中的火光明滅,這個鬍子花白的貝爾開始吞雲吐霧起來,滿臉的愜意暢快。
“老劉,要來一口不?”
劉袁接過他的菸斗,深深吸了一口,然後才開口問道:“這東西你現在還能找的來?地球上都已經絕跡了,你還真是路子廣。”
貝爾搖頭道:“不是地球上那些東躲西藏的混蛋們種出來的,有人在太空船上種的,孝敬我的。不過,我估計呀,他們也沒說實話,八成是偷偷在哪個小行星上弄了一塊地搞出來的。不過也是,媽的,賣得比黃金還貴的東西,要不是現在老了,我也要蹲到小行星上去種地。”
劉袁緩緩吐出了煙霧,將菸斗遞還回去,問道:“那你怎麼現在又幹回老本行了?我聽說上次戰爭中,你不是參軍入伍了嗎?”
“嗨,戰爭完了,找不來錢,只能幹老本行唄。不過,現在這裡離憲兵司令部太近,大家的生意更不好做了,嗨,反正能混一天是一天吧。”
“不過,我剛才就一直想問,你原來不瞎啊,以前見你那副模樣……”
劉袁說著,搖了搖頭又道:“我就說呢,看來我以前的直覺很正確。”
貝爾一邊吐著煙霧,一邊笑道:“哈哈,你也被騙了嗎?誰知道這是什麼狗屁規矩!只要繼承了貝爾這個稱號,就要裝扮成獨眼龍的模樣;要不是我嫌太醜,本來還要在飛船上塗抹骷髏頭的模樣恁。媽的,混個飯吃就這麼多破規矩,簡直不知所謂。”
陸安在旁邊被燻得嗓子癢癢,可是想了想,還是極力壓抑住咳嗽的衝動,只是狠狠地嚥了幾口唾沫。
等到菸斗抽完,貝爾哈哈一笑,又將菸斗塞回了屁股後面的口袋,大手一揮說道:“走吧,上車,我們也別傻站在這裡了。”
臨上車時,陸安好奇地瞧了瞧這輛三米多高、十多米長的月球登陸車,摸了摸那佈滿灰塵的車體表面。
貝爾看到他好奇的舉動,問道:“怎麼了?”
陸安抬頭微微一笑,說道:“從來沒見過這種古老的月球登陸車,有些好奇。”
貝爾聞聽,頓時哈哈大笑,過來使勁拍了拍陸安的肩膀,誇讚道:“你小子是個識貨的,我這輛月球車可是頂得上一艘私人飛船。哈哈哈,能夠瞧出這輛車的來歷的,你是最年輕的。”
說完,他還扭頭衝劉袁說道:“老劉,你們家這小子有前途!”
月球登陸車,是在星河曆紀元前後出現的,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歷史,而有明確記載的最後一批生產出來的月球登陸車也已是在近四百年前了。
這種登陸車,是在月球大氣層還沒有穩定建立前,人類在太空殖民中最常見的工具。它不僅僅是一輛運輸工具,而且能夠批次拼裝成定居點,算是人類在月球最早的移動聚集區。
不過,隨著人類建立星際殖民地的技術成熟,這種緩慢的殖民方式就被淘汰了。而月球登陸車,也隨之消失在人類的記憶中,如今更是幾乎沒有人知道這種月球登陸車的輝煌歷史了。
而對於貝爾來說,歷史久遠反倒是另外一個問題,更主要的是,這種月球登陸車就如同夏胖子在大湖上的那條畫舫一樣,是很值錢的東西。
那艘贗品的漆墨木畫舫且不去說它,這輛貨真價實的月球登陸車,確實如同貝爾所說的那樣,頂得上一艘百萬公里時速的私人飛船的價錢了。
所以,貝爾聽見陸安一語道破時,那種如同被搔到癢處的痛快自然可想而知。
陸安反應過來以後,也是有些嘖舌。
這是混日子嗎?這是混飯吃嗎?呸!差點兒被這個看似豪爽的老頭子騙了。果然有些人是越活越狡猾,越令人無語。
就連旁邊的劉袁也低聲笑罵了一句:“這個該死的海盜頭子!”
將鹿喬扶上月球登陸車的艙梯後,劉袁笑著向陸安解釋道:“你可別小看這個傢伙,以前是那群太空禍害中的佼佼者,禍害中的禍害,那些海盜在他面前也是聞風喪膽。而且他還是‘貝爾’這個稱號的繼承者,當初說不定存了多少私房錢呢!”
“喂,坐我的車,還要當著我的面說我的壞話,你這可不厚道啊!老劉。”
“開你的車去吧!”
劉袁回了一句後,見陸安也進入了月球登陸車後面拖掛的生活艙後,輕輕跳了上去,關上了艙門。
這輛月球登陸車很快便啟動了起來,在原地瀟灑地來個漂移之後,沿著來路返回,一路絕塵而去。
而駕駛艙裡的貝爾尖嘯著,將這輛價值一艘私人飛船的月球登陸車,開得真的像一艘私人飛船似的。至於完全沒有後面被甩得七葷八素的陸安和鹿喬,就不在這位“海盜頭子”的考慮之中了。
不過,陸安和鹿喬在後面顛簸得如同做過山車一般,頭昏腦脹得幾乎嘔吐,劉袁卻安之若素地坐著,甚至有閒情逸致打量車外的景象。
冷海大平原南端,亞里士多德環形山投下了大片的陰影,這大片的陰影中是綿延不絕的低矮山丘。而在這高低起伏的地形中,貝爾駕駛的月球登陸車則是如同蛇行一般,飛速地穿梭在這陰影之中。
劉袁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斜眼瞧了瞧前面駕駛艙中的貝爾。
“呵,還真是小心翼翼呢!果然還是原來那個海盜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