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安注視著街口的時候,那條空蕩蕩沒有一個人的街道上,忽然湧出來了一隊穿土黃色軍服的緝私隊隊員。
人的注意力總是被異常的東西吸引的,這種所謂的“聚焦效應”是人類千百萬年來進化遺傳得來的本能,大自然在生存競爭中將那些對於異常不敏感的個體統統無情淘汰,只有那些異常機警的個體才能得以存活、得以繁衍後代。
在人類長達百萬年的漫長遊蕩遷徙捕獵時代,這種機警不僅僅有助於躲避天敵,還有助於捕捉獵物。如此千百萬年之後,這種機警的特質真的就變得好像人類的本能一樣。
古語有云,“久居鮑肆,不聞其臭”,這是人對於環境的適應性
畢竟如果人的大腦處理資訊的能力有限,不能一直處於某種同樣的模式而不改變,所以對於某些習慣性、大量接受的資訊會處於“後臺執行”狀態,所以很多時候人會習慣自己所處的環境。
可是,一旦稍有異常變動,人就會迅速地意識到有什麼東西發生了改變。這是人的大腦在“後臺執行”狀態時,發現了慣有模式無法處理的資訊,便產生了“有異變”的感覺。
這種無意識的“聚焦”,讓陸安的眼球茫然地跟著那一隊緝私隊隊員轉動。
那一群斑斑點點的土黃色色塊,像是渾濁的泥水一樣首先湧入了街口的一家店。
嗯,那好像是自己剛才買智腦的地方。
如果沒有蘇如玉帶自己來穀神星,或許自己這光禿禿的手腕還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再戴上智腦呢!
而且,還是這種開放了許多違禁許可權與功能的智腦,就好像從聯合監察協會所建立的“虛擬監視牢獄”中越獄出來的智腦一樣,這讓陸安有一種莫名的刺激感。
如果不是蘇如玉幫自己買了智腦,或許自己即使明明有了網路,卻依然只能乾瞪眼吧。而如果沒有智腦,自己便不能正常地進入“陰影之心”的大廳中,也無法在“梅花K”的房間中隨意跳轉翻檢資料,更沒有辦法在無意間發現妹妹安娜真的已經痊癒了這個事實。
那麼自己現在會幹什麼呢?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悠然自得地品嚐著酒液呢?或許依然會吧,但是這微苦的酒漿就只會有苦澀的味道吧,那縈繞心間的甘甜滋味恐怕就會消失不見了吧。
如此說來,還是要感謝蘇如玉了!
自己剛才說是要自己付錢,她還那麼不樂意,唔,真是豪爽的女人了,倒是跟她之前在主基地的大廳中的做派一樣,完全是一副狂放豪爽恣意的性子,這樣的人能夠忍耐得住困守孤星的寂寞倒還真是奇怪呀!
那群土黃色的斑斑點點,如同渾濁的排洩物一樣,又從那間店鋪噴了出來……
咦——,好惡心。
哎,他們又跑到街口對面那家武器彈藥店裡面了,這是要挨個搜檢這條街上的店鋪嗎?他們這是例行搜刮嗎?
不過,話說那家武器彈藥的店鋪裡,那家老闆那麼和善的性子,看著完全不像一個軍火武器彈藥販子,沒想到他的貨物清單上竟然應有盡有。
有些喪心病狂的武器跟他那憨厚的面容完全不相匹配,但是沒想到在他溫和的敘述下,這些武器好像變得十分溫馴可愛,就好像自助售貨市場裡的蔬菜肉蛋一樣,一點兒都不值得驚訝一般。
比如那豎在門口當做招牌吉祥物的兩枚一米多高的炮彈,竟然能夠塞進去核反應芯堆,僅僅一枚的威力就足以夷平這座“歇洛克市場”,當然這樣威力巨大的“炮彈”需要客人提前預定,要單獨定製加工了。
陸安進去閒逛的時候,還看到了一件令他十分眼熟的事物,那還是大約四五個月前他還身處月球的時候。
就在月球北極,就在阿爾卑斯山谷的那個山洞中,就在那個與前教官、“假面”隊員狼獾對峙的人,那個身為父親的紫色榮光三十二區區長鹿無為的手上。
那個令瘦竹竿般的“衣架子”教官十分忌憚的武器,據劉叔說能夠輕易夷平一座高山的磁暴震盪手雷。
當那個面容憨厚的老闆,如同雜耍般地將那個拳頭般大小的東西在手上拋來拋去的時候,陸安甚至有奪門而逃的衝動。
好在那個老闆隨後才解釋說,就好像門口那空殼炮彈筒一樣,這些隨意堆放在角落裡的鐵疙瘩,並沒有安裝激發引信,所以只是單純地鐵疙瘩而已,這才讓陸安長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至於引信嘛,那個老闆和善地說,緝私隊不讓他售賣,害怕萬一那個瘋子心生不滿,出了店鋪門就直接插上引信引爆手雷。於是,只能客人自己想辦法動手去尋找安裝,那些在老闆腳下的激發引信,既然是不被允許售賣的,自然也不會自己長腳跑到手雷上。
那些緝私隊員還真是足夠膽大呀,他們等一會兒會不會還要再跑進去隔壁那家店鋪裡呢?
陸安隨意將酒液端起,望向昏暗的酒吧櫃檯,那個絡腮鬍子老闆埋頭趴在吧檯上睡得安安靜靜。
這個時間,妹妹安娜應該也能安安靜靜地睡著了吧,過往時候的她很多時候恐怕也是睡不安穩的,畢竟除了假死病發病後的那段時間外,每次夜間睡覺對他們兄妹二人都像是生離死別一般,隨時提心吊膽,隨時準備面對突如其來的休克。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啊!真是……
陸安隨意向酒吧的櫥窗外撩了一眼,那群如同渾濁溺水一般的土黃色斑斑點點又從那家武器彈藥店裡湧了出來。
他們會去隔壁那家店鋪嗎?之前那位面容和善的老闆,曾向陸安推薦過他隔壁的這家店鋪。如果陸安的動作不想引人注意,那麼有些東西無色無味無殘留,只需幾微克就足以讓陸安完成任何心願,殺傷力從一人到數十人到幾十萬人再到數億人,各自根據珍貴程度而價格各不相同。
“萬一洩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