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柳鎮是極熱鬧的,連半夜裡都會有在賭局裡輸光的人在大街上瘋狂大喊大叫個不停。
此時正值傍晚,按理說這麼大的火,出來救火的人應該極多才對?
正在這時,跑在前面的王兆濂忽地大聲吵嚷道:“紅香!紅香!他們是誰?”
王二落後了約莫有數十米,他遠遠望去,瞧見王兆濂正朝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壯漢大吵大嚷,那個大鬍子正用繩子惡狠狠地將紅香姐從著火的當鋪裡拖拽出來!
紅香姐被繩子捆著的結結實實,在地上拼命掙扎。
那大鬍子扭頭看到王兆濂奔將了過來,也不答話,忽地右手平平一揮。
也不知道絡腮大鬍子右手裡的大刀是從那裡來的,王兆濂跟王二事先全然都沒瞧見!
遠處的王二遠遠地看到王兆濂的腦袋霎那間飛起來一房多高,脖腔裡的鮮血噴湧如泉,漫天飛揚!
王兆濂的屍體因為正處在急奔之中,巨大慣性讓他的身體仍舊往前跑了一米多遠,才‘噗’地一聲倒了塵土之中!
王兆濂瞬間命喪黃泉!
落在後面的王二徹底傻了,他心裡既震驚又恐懼還有點迷茫,他雙眼中的這個世界一會扭曲,一會顛倒,一會拉長,一會縮短,突如其來的巨大刺激讓王二覺得現在自己似乎是在做一場惡夢!
那絡腮大鬍子邊繼續拖拽紅香邊極不耐煩地擦拭大刀上的血跡:“混七,剛剛死的人是誰家的?”
一個臉上有疤的男子從遠處房子裡拖著個女人走將出來,大聲回應道:”死的那個是柳鎮西頭茶館裡的大少爺王兆濂!”
絡腮大鬍子怒道:“他媽的,你別弄那老孃們了,你現在領著三個人,去把西頭茶館裡的人都殺了!”
刀疤混七登時扔下拖著的女人,大叫道:“來人!來人!快來人!”
正精神恍惚的王二一聽這話,登時大吃一驚,轉身奮力向西頭茶館奔去。
可剛往回奔了幾步,旁邊巷子裡忽地又轉出來一名精瘦漢子!
王二因為跑的匆忙,沒發現有人從衚衕裡出來,登時一頭向這漢子身上撞去!
這精瘦漢子的身法十分敏捷,猛地往旁邊一閃,抬起一腳,怒罵道:“什麼東西?我去你孃的吧!”
狠狠一腳踹到了王二腦袋上!
王二怎麼也沒料到會有此著,毫無防備的他被踹的整個人都飛將了起來,狠狠地撞到了對面木門上,把木門撞了個稀爛,一頭栽進了院子裡的牆角里,委頓在那裡沒了聲響。
那精瘦漢子朝昏迷的王二不屑地吐了口吐沫,拿著明晃晃的長刀,跟著刀疤混七向西麵茶館而去。
等王二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周圍哭聲四起,煙霧繚繞。
外面有人敲著鑼喊道:“家裡有死屍的,全都要都搬到村南麥廠裡的此堆上去,統一焚燒,有私自埋屍者,一律問罪!”
王二渾渾噩噩地下了床,剛出了屋門便看見院子裡一個有小老太太正邊燒紙邊低聲油泣。
王二呆了呆,問道:“劉二奶奶,怎麼著啦?”
小老太太抬起淚眼看了王二一眼,垂淚道:“二子啊,唉,天殺的青寨土匪,不知道那裡得的信兒,說紅香那個小丫頭好看,叫什麼豔絕州里,傾國傾城,我州他奶奶個腿,輕他奶奶個腚!一個小丫頭片子,好看個屁?他們下來擄人就給他們擄唄?結果跟趙家訂下了親事的鄉長大人不樂意,領著鄉兵非要跟青寨土匪為難!誰知道青寨這幫天殺的這回竟然來了一千多號人,這些挨千刀的土匪把鄉長全家都殺了,把紅香丫頭家的人也都全殺了,把鄉長領著的鄉兵也殺了個乾乾淨淨,可憐我家當家的,就是被鄉長拉去湊數的,你說他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麼用呢?也被這幫天殺的給殺啦,我的老當家的呀,你死的好苦哇,我……”
劉二奶奶越說越難過,開始大聲號哭起來。
王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好,只覺得全身都傳來一陣陣的冷意。
他出了門,轉過衚衕,看見柳鎮大街上家家帶孝,人人燒紙,人人號哭。
有一隊隊從州里下來的官人,抬著一具具屍體往鎮南麥場運去。
王二茫然的跟著人群走到鎮南,看見打麥場上此時架起了一堆堆的柴架,每一堆柴架上都躺著一具死屍。
木柴架子前面不遠處還插著條木牌,木牌子上用紅筆寫著一個個的人名。
王二也跟著王兆濂讀過幾天私塾,也認識些字。
他從木牌前一個個地看將過去,木牌上都是些很熟悉的名字。
陡然,王二看到了少爺的名字王兆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