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年三十兒這一天,江河水原來的房子早被佈置一新,老兩口帶著小隨緣也搬了過來。這是小林子的刻意安排,為黃老闆的到來可算是做足了功夫。買了許多上乘的年貨不說,還專門在“帝王”酒店訂了一間豪華套房,一門心思讓黃老闆一家感受到什麼是東北人的熱情和獨具的過年氣氛。
他甚至還想換輛新車,結果在江河水的嚴斥下打消了念頭,只能將車子收拾的錚亮、換了一副座套了事。
擇菜、剁餡……,老太太一直都在忙碌著。小隨緣亦像回事兒似的倚著爺爺看著“還珠格格”,不吵不鬧、甚為乖巧。
江河水打外面回來了,拎著一大堆的東西:爆竹、紅燈籠啥的。“小林子出去啦?”他問老爺子。
老爺子指了指他原先的臥室算是作了答。
江河水推開門,見小林子正在網線上:“出來一下,幫我把燈籠給掛上。”見他滿臉的不情願,“皺啥眉頭?就你夠個,麻溜兒的、別磨嘰。”
小林子有點兒耍賴皮,“你沒見我在整大事兒吶嘛。”
“啥大事兒?過年壓根沒小事兒,沒聽說過大年、過大年的嘛。”他連拉帶推地將其搡到了陽臺上。
又是一個大晴天。濃烈的節日氣氛撲面而來:街道的兩旁,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紅燈籠。此時的楊衛華也在忙乎著,他看見了江河水和小林子,主動招手以表善意。
北方的春節,路邊的店鋪一般都是關板歇業,直到大年初三之後才陸續開門經營。楊衛華看到了商機:知道現在的人都越來越趁錢兒,也變得越來賊拉懶;特別是一些年輕人喜好通宵地玩兒,下半宿兒到處找地方熊吃海喝的大把花錢兒。
黃老闆乘坐的班機是下午五點整降落,小林子提前兩小時便出門了。
班機正點著陸。小林子舉著一塊招示牌,上面赫然寫著黃老闆的名字,仔細搜尋著潮水一般湧過來的人們。他看見了黃老闆,同時黃老闆也看見了他,兩人相互使勁招手。走進身旁的還有黃老闆的太太和女兒——阿嫻,小林子早就認識。許久不見,難免相互客套一番。
黃老闆比小林子大幾歲,個頭不高、體格清瘦,但性格開朗頗健談。他的太太衣著考究、面色白淨,富貴華麗、略顯豐腴;女兒小阿嫻是個初中生,平時靦腆少語。一家人入鄉隨俗,說著國語,可夾生的厲害,特別是黃老闆。
“叔叔新年好,恭喜發財。”挽著黃太太胳膊的阿嫻很有禮貌。
“好,謝謝!”小林子輕輕拍了一下的她的肩頭,“叔叔也祝你節日快樂,學習天天向上。”
香港人管生孩子叫生仔,不計劃。因此,黃老闆夫婦膝下繞有兩男一女。阿嫻是最小的一個,父母對她當然是疼愛有加。小林子鬼精,自然也是要投其所好,故將一個早已備好的紅包塞給了阿嫻。紅包殷實而超大。
小林子按計劃,先是將客人在帝王酒店安頓下來,然後一起回家吃年飯、看春晚、放煙花,盡享除夕守歲之樂。他還要滿足黃老闆此行的另一個願望,就是讓阿嫻看一回正宗的漫天飛雪的北國風光。根據天氣預報,大年初三會有一場大雪降臨。
江河水下午與小林子前後腳也出去了一趟,有一件事那是非辦不可:去給老張兩口子拜了個年,順便送了些年貨,又給幾個孩子各塞了一個小紅包。還有一件令他感到欣慰的事兒:幾天前,他也格外地給田秋香和王遠山各打了五百元錢,說是春節的祝賀,讓他們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想必兩人已經收到了,一定高興的不知是啥樣。
事情都妥了,江河水的心裡也就踏實了。一回來就忙著下廚,直到現在。其間,他又不止一次的想起了遠方的兒子,還有那個令自己怎麼都難以省心的女人。
一切就緒,天已漸晚。
江河水看看掛鐘,自言自語:“都六點半了,咋還不來吶?”
老太太沒見過香港人。在她看來,香港人無異於外國人。“老三哪?我總覺得不逮勁兒,就讓我和你爸上老大哪兒去吧?啊?”老太太終於憋不住了。
“那哪兒成啊,人家就是特意來看你二老的。”江河水見老太太的窘樣,“再說啦,這是咱自個家,你怕個哪門子啊。”他說完就忍不住地笑將起來。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汽車喇叭聲,江河水把門開啟。不一會兒,一耙拉子的人聚到了一起,相互道賀,全是過年的話,……
老闆緊緊握著江河水的手,“ 喔呦,你就是阿林常說起的那位大英雄吧?久仰、久仰啦!”
“黃先生過獎啦。阿林是我的兄弟,很多年來承蒙你的關照,多謝啦!”江河水邊說邊給客人讓座。
黃老闆總是一口一個大英雄的,讓江河水聽來忒不自在。“黃先生,我比你大幾歲,以後你就管我叫老江吧。咋樣?”江河水說。黃老闆欣然答應。
豐盛的佳餚擺滿了一桌。小林子又將兩瓶茅臺和價格不菲的兩瓶法國葡萄酒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