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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迷夢

四周都是霧,燕遲覺得自己走在一處園中,熟悉而又陌生。沿著一處楊柳湖堤,他一邊走,一邊四顧著,總覺得是要找什麼,卻又不知道要找的是何人,還是何物。

應該是秋時了,湖堤上的楊柳葉已經開始轉黃,與邊上開得灼灼豔豔的芙蓉花行成了鮮明的對比。

突然,周遭的薄霧好似慢慢消散了開來,一抹身影闖入了眼簾之中。

那是個少女,一頭鴉青的髮絲半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獨簪了一支翠玉步搖,那步搖輕輕晃盪在她的鬢邊,掩映著那細緻的耳廓,小巧的耳垂,餘下的髮絲盡數垂下來,好似一匹上好的綢緞一般直盪到腰間,隨著她的動作款擺。

身上穿的一件墨藍色的斗篷。真奇怪!好似甚少見姑娘家穿這個顏色,他迷迷糊糊想著,見她踮著腳尖要去夠頭頂枝頭那一朵開得最好的芙蓉花,他本不是那等多事的人,卻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地一步步靠了過去,立在她身後,抬起手,幫她摘下了那一朵芙蓉。

她身形微微一頓,驀地在他身前,幾乎是單臂環抱的姿勢中緩緩回過頭來。

燕遲突然覺得心口砰跳起來,定睛想要去看她長得什麼樣,誰知她回過頭來的一瞬間,已經退散了的霧氣突然又蜂擁而至,眨眼便將她的臉,還有她的人都一併吞沒其中。

恍惚間,燕遲只隱隱瞧見了那一雙眼,葉兒形狀,眼尾長長,蘊著天生的風情,勾人魂魄。

霧氣湧上,又退散,下一瞬,換了場景,燕遲好似被封在自己的身體裡,經歷著這不曾經歷的一切,卻又身不由己。

“你不是酒量很好啊?這回是喝了多少?怎麼醉得這麼厲害?”那是個女子,一身的紅衣,裙襬上精繡著栩栩如生的芙蓉花,大朵大朵的,或紅、或粉、或白,開了滿滿一裙子。可是真奇怪,那裙子上的花都看得那麼清楚,偏偏那女子的面容卻籠在一層薄霧之中,瞧不真切。

只隱約可以瞧見梳著婦人的髮髻,可腰肢款擺之間,不盈一握,身姿楚楚,勾人魂魄,還有那把嗓音,也是奇怪的熟悉。

熟悉得讓人心悸,可卻透著一股子從未聽過的清冷疏離。

燕遲聽見自己笑軟了嗓音,帶著幾許撒嬌的意味,“是啊!我醉得厲害,都沒人照顧我......”死乞白賴地要去抓她的手,有那麼一瞬間,指尖都好似觸碰到了那一抹香軟,卻被她生生拂了開去,人也跟著站起,一邊往外走,一邊冷冷吩咐道,“爺喝多了,讓廚房送碗醒酒湯來,你們好生照看著。”話聲落時,人已在屋外。

他探出的手,抓了一個寂寞,緩緩虛握在了一處,掌與心,好似都一併空了。

畫面再一轉,這回,卻是一把匕首急刺而來,他想也沒想,便推開了身後的那個人,以身相擋。

匕首刺穿皮肉的“刺啦”聲都清晰可聞,但或許是在夢中,他感覺不到半點兒的痛。只是“嘭”一聲倒了地,眼看著那個身影撲了上來,泣聲喊他“燕遲!”

他的血濺在她的裙襬上,開出了一裙的芙蓉花。

一滴眼淚墜在他臉上,真是奇怪!不是在夢中嗎?尚且感覺不到痛,如何能感覺到眼淚的灼燙?他奇怪地凝眸去望那張應該還是隱在霧中,瞧不真切的臉,卻發現那薄霧居然不知何時慢慢消退了,那張臉,一寸寸展現於眼前。

看清的一瞬間,燕遲卻是驟然瞠圓了一雙眼,怎麼會是她?

緊接著一個激靈,他的意識便已是從那混沌不清的夢境之中抽離開來,幾乎是同時,便感覺到了疼痛。好似渾身上下都痠疼,可最疼的卻是後背和肩膀,疼痛絲絲縷縷,鑽心刺骨。隨著疼痛,意識漸漸清醒,便聽得了耳邊的人語聲聲。

他不堪其擾地皺起眉來,身形一動,卻扯到了傷處,下意識地便是“嘶”倒抽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