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瓶德國精釀的度數可不低,舒涵酒量不算差,但晚上沒吃任何東西,空著肚子灌進去,胃裡頓時一片翻江倒海。
段子逢呱唧呱唧鼓掌:“不錯!女中豪傑!”
隨手從哥們兒那拽過來一部麥克風,他遞給舒涵:“會唱麼?”
舒涵壓了壓胃部的壓力:“唱的不太好。”
“切,你瞅瞅在座的哪個他孃的唱得好?主打就是一個氣氛。唱兩句!”
段子逢說,一會兒這個甲方小唐總,聽說是個學術派,對那些套路吹噓最鄙夷。你給他弄什麼PPT,介紹核心競爭力,他最方案。
“所以我哥們兒跟我說,就像平時出來玩一樣,平時怎麼瘋就怎麼瘋,不知不覺中,就把單拿下了。”
段子逢已經有幾分酒勁兒了,貼著舒涵的麥克風,聲也高了好幾分。
“我家那老子,不是看不起我麼?我就不信了,他盯了兩年半的海山集團,我一頓飯就能給拿下來。我看他以後還敢指手畫腳的!唱!”
舒涵沒辦法,硬著頭皮點了一首《陽光總在風雨後》。
一開口,兩句半,跑了三次調,全場都靜默了。
段子逢打了個酒嗝,撓撓紅頭髮:“要不你跳段舞?”
舒涵紅了紅臉:“小段總,這個我真不會。”
段子逢啊了一聲:“敢情你這……算是會唱歌啊?”
段子逢表示,可真服了,他這上初中時侯班級練過一個月的大合唱,就選的這首歌。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能記載骨子裡的旋律。你丫一開口,我原調全特麼忘了!”
舒涵想了想:“小段總,我還是喝酒吧。”
恰逢有人又遞過來一瓶,舒涵大大方方接過。
又是一口氣全吹乾了!
段子逢瞅瞅左右:“看見沒,都說第三方諮詢公司一個個賊精,一句有用的話沒說,來這兒騙兩瓶酒喝了。”
舒涵笑:“小段總這麼說,我可就真慚愧了。今天這樣,一會兒要是談得順呢,小段總高興,這酒請我喝了,我當給您捧個熱場。萬一談下來有點小分歧,需要進一步跟進的話。今天就算我請了。只要小段總接下來能給個機會,我不出一週,絕對給您做完一整套成熟的品牌推廣方案!”
段子逢指指舒涵:“看見沒,賊精,一點沒說錯。行!”
啪的一聲,他又磕開一瓶新的。
“瓶空三,打金磚。”
段子逢將酒瓶子往舒涵面前一杵:“舒小姐把這個幹了,今天不管談不談得成,這單子都算你的!回去給那姓徐的老北極熊悄悄,我姓段的是不是真仗義!”
照這麼個猛喝法,舒涵強撐兩瓶已是極限。
瓶口擱到嘴邊上,還沒往下嚥就已經想吐了。
“吞進去吞進去,別咬!”
旁邊有個男的估計也是喝嗨了,滿口瘋話黃段子,聽得一眾人跟著起鬨。
舒涵的眼睛有點紅了,可是都已經撐到這個地步,她怎麼能放棄?
她需要錢,也需要尊嚴。
兩者不可兼得的時候,她只能先出賣尊嚴換了錢,再贖回更大的尊嚴。
第三瓶酒下肚,舒涵真的有點撐不住了。
眼前開始有無數個小影子,耳邊的歡呼和嘻鬧聲也像隔了一層空氣強,每個字都傳慢了節奏。
“小段總……”
舒涵捂著嘴,皺著眉:“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有人一邊挪腿讓路,一邊鬨笑:“吐了吐了,吐了不算哈!”
舒涵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蹌蹌踉踉推門出去。
慌亂之中,她一頭撞進一個高大的人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