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子挺大啊小朋友。
柏令譽曾扶起幼年時傷痕累累的白朮,笑著評價。
把她領出貧瘠的福利院,發掘才能傳授衣缽,亦師亦父陪她成長,直到年邁的獅子以身殉國,年輕的獅王掌權號令。
如今時間逆流重新開始,依舊是這個人施以援手,成為命運齒輪轉動的關鍵一環。
“怎麼不說話?”
柏令譽捻了捻手套上的血跡,話裡藏鋒,“是啞巴,還是不敢說?”
白朮似乎才反應過來,應激地縮了下肩膀,抿緊唇線,有些怕生:“我媽媽說過,不要和怪蜀黍說話。”
柏令譽“?”地一下挑高眉梢,細細打量她幾秒後失笑,起身時摘掉手套摸了把白朮的頭:
“行,好孩子。”
他看向一旁屏息等待的劉胖子等人,“沒事了,照顧下……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白朮。”
“白朮?藥材名啊。”柏令譽點頭認可,“行,照顧下這位白朮小朋友——皇蟲已捕捉,這具屍體我們會收容給防治所。血檢沒事,你們獵手隊可以回城了。”
他說完,兩指併攏隔空一招,“收隊。”
四下警戒的軍人收起武器,和軍醫一齊登上飛行器。
白朮看柏令譽離開,默默鬆了口氣。
十二三歲孩子的聲線很有特色,帶著點青澀的稚嫩,音調偏高。
白朮和柏令譽通話時特意改變了聲線,營造可信的穩重感,乍一聽更像成年女性,細聽又會覺得年齡偏小,十七八歲左右。
老頭兒警惕性強,但沒有疑心病,剛剛那一輪試探算是混過去了。
既然她不能將真相坦誠相告,那現在就不是交往的好時機。
“薯條!薯條你沒事吧?”劉胖子匆忙向前,掰住白朮雙肩前後檢查,“有沒有受傷?嚇到沒有?是劉哥不好,沒注意到,回去給你做好吃的壓壓驚。”
“我沒事,”白朮勉強笑了下,“就是有點累。”
“沒事就好,”風錦雲放下心,“你先上車去休息,我們二十分鐘後出發回城。”
白朮點頭,轉身時與老安的裹屍袋擦肩而過,她頓步,看它被抬向不遠處停落的兩架飛行器。
“……”
重度汙染必死無疑,潛逃九死一生,在柏令譽手裡潛逃天方夜譚。
白朮沒打算插手。
只是看在老安“幫忙”銷燬血清漏洞的面子上,配合了挾持。
但在聽到對方卑微地乞求“再看一眼,就一眼”時,她心裡突然被紮了下,很輕,但硬生生從見慣生死離別垂死掙扎的麻木神經中擠出一絲同病相憐的心軟來,幫老安躲過了狙擊手的子彈。
但也僅此而已。
老安最終沒有見到自己魂牽夢繞的家人,這只是紅月時代最尋常的一天,普通到令人麻木。
白朮斂眸,轉身上了車。
風起,飛行器離開。
二十分鐘後,獵手車隊奔向城市。
·
“上校。”
飛行器上,揹著狙擊槍,臉上化著迷彩的女兵行過軍禮,跟隨柏令譽身後。
“為什麼失誤?”
柏令譽邁進辦公室,開門見山。
“一切照舊,我並沒有掉以輕心,是在開槍瞬間被那個汙染者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