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掏錢的動作頓住,透過墨鏡看向周圍。
剛剛扯皮的西裝男已經割肉買完扳手,去門口修車趕業務。
小店裡的其他人都在挑選商品,沒人聽到老闆夢囈似的一句話。
“您怎麼看出來的?”
白朮倒也沒裝傻充愣。
這條街臨近西街區,人流廣卻只有這一家器械店,老闆有點本事也不奇怪。
“我要是這點本事兒都沒有,還開什麼器械店,”老頭兒似乎暈乎乎地,從藤椅旁的小桌上拿起小酒樽嘬了一口,“甭管老頭兒我怎麼知道的,你就說你要不要吧。”
“要。除了槍油,您覺得還有什麼我能用到的?”
“你要什麼我怎麼知道?小孩兒也沒特權讓個行將就木的人伺候啊,我還沒倚老賣老呢。”
白朮失笑,走到老闆指向的角落拿起個黑小桶,擰開輕嗅了下。
這槍油,自配的。
她沒著急起身,就著下蹲的動作看向左右,視線停在右手邊底層架的棒棒糖桶裡。
裡面裝的是一些雜亂的零件。
最下面是大把的六角螺絲,往上是包在塑膠袋裡的幾個稜鏡,還有幾個黑的紅的塑膠袋塞滿上層。
白朮抽出桶,取出塑膠袋大體看了眼,都是些元件,還有些過舊的小電機,金屬絲板等。
“這是……”
白朮摸出裡面的玻璃小瓶,打量內部粉末:“硫化鉛。”
能製作導彈紅外探測儀的元件。
這算什麼?
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白朮再找了找四周,除了一些釀酒工具也沒什麼特別的,她便席地而坐將零件倒出,檢查是否有損。
等著店裡這一波客人過去,白朮才收拾好東西起身,順手提了個小馬紮坐到藤椅邊。
老頭兒沒反應,搖著蒲扇晃椅子,閉著眼睛悠哉地抿了口酒。
“老師傅喝的是自釀的紅高粱?”白朮開口。
“嗯?聞出來了?”老頭兒依舊沒睜眼,“小丫頭耳朵不行,鼻子倒挺靈。”
“不是,我看見釀酒工具了,”白朮嘖了聲,“聞出來的不是紅高粱。”
“那是什麼?”
“老陳醋,而且釀的還不行。”
“……”老頭兒眉頭一挑,這才睜開眼看向面帶嫌棄的白朮,“女娃娃說什麼?”
“我說這酒不太行,”白朮拿起小酒樽晃了晃,“我送老師傅一瓶怎麼樣?”
老頭兒哼了聲:“你個小娃娃有什麼好酒?”
“我當然有,你可以隨便點一瓶。”
其實沒有,但柏令譽有,約等於她也有。
“隨便點?那這酒怕是喝著燙嘴。”
老頭兒搖了搖蒲扇,“你這嘴唇泛紫,上衣新下褲舊,還帶著股血清的藥液味,來了挑的都是軍械用六角螺絲,還有些可塑材料,工具倒是必備,但你還拿了小電機和微型切割機,我自然知道你要幹什麼。
“女娃娃,西街區這塊不管遠近,有的是比當間諜的還會看人的,雖然可以藉著魚龍混雜掩人耳目,但也別太囂張了。
“還有你那走路和站姿,家裡有當兵的長輩吧,耳濡目染留印子,雖然淺也逃不過老辣人的眼,而且這股子勁不在截然相反的環境裡泡幾個月是改不了的。”
“受教。”白朮答謝。
這些點確實是她該注意的。
前半生軍械師,後半生指揮官,當年短暫的特種訓練也因為時代原因取消了人群潛伏,只有偽裝之類的教習課,沒有實戰和深入,其餘課程針對的都是前線異形,出任務也是解決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