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狄斯酒吧正是熱鬧的時候,勁爆的音樂幾乎要震碎耳膜。
地下室卻與世隔絕,隔音到一點兒異響都聽不到。
程遊月端著咖啡下來的時候,白朮還在專心畫圖紙,紅木大桌上擺滿了亂七八糟的工具,有些圖紙甚至被她掃到了地板上。
尼克斯細心,當初裝修的時候一板一眼盯著隔音板安裝,地板全部防潮,甚至地板下還鋪滿防水的隔離料子,在紅木桌附近的地板上墊了毛毯。
就算是圖紙亂丟,也不會因為裝置原因被弄溼弄潮,以至於白朮這種專心起來亂丟圖紙的人十分安心更加放肆,甚至有時候困了就直接把自己一裹倒在毛毯上,和滿地圖紙一起入睡,讓進來的人幾乎無處下腳。
這裡面任意一張拿出去就是天價,即使是沒有完成的殘次品也足夠引人注目,除了它們的繪畫者不甚在意,其他人看的難免肉疼。
程遊月一手端著咖啡,另一手小心將實在躲不開的圖紙撿起,放到白朮的桌子上,勉強給咖啡騰出個地。
白朮將長到脖頸的半長髮綁起,綁了個簡單的丸子頭,充當簪子的都是幾根鉛筆,她小時候的模樣過於乾淨秀麗,只是鼻樑挺直,撐起一份冷冽的鋒芒。
長大後秀麗變得濃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十年的奔波歷練,就連面相都變得有攻擊性,像這樣專心致志沒有笑容作中和緩衝時,瞳孔都在長睫的陰影下變成深藍,膚色在冷光下顯得更為白皙,甚至反射出一種寒涼的,近乎驚心動魄的冷白,尤其是撩起劉海後,長開的眉眼幾近鋒利。
屋裡溫暖,她脫掉厚重的外衣,只穿了一身單衣襯衫,為了防止塗抹圖紙就撩起了袖子,露出的小臂線條流暢緊實,低頭時蝴蝶骨清晰而優雅,只是那道疤痕更為明顯,稍微一瞧就能看見。
白朮拿開尺子,在手邊模擬機上輸入一排資料,3D列印裝置迅速倒出零件模型,她拿起來看了幾秒,又從桌子上一大排看似一模一樣的零件中挑出一個,對著拼起後程遊月才認出那是什麼。
——全息瞄具的零件。
帝國現有的瞄具分為兩種:紅點、全息。
這兩種瞄具各有優缺點,全息相對比紅點來講,有兩大優勢:一是透光度,二是全息即使鏡片受損仍能正常瞄準,且沒有邊緣視差。
但紅點大多比全息輕一些,同時全息瞄具的耗電量是一個缺點,同等價位的紅點續航能力差不多是全息的5~10倍,所以追求永續性的使用者大多使用內紅點,而追求極致精準的使用者大多使用全息,實際上在使用這種瞄具的情況下作戰距離並不遠,所以很多人都去選擇紅點。
但是和現有的全息瞄具不同,這個瞄具的體積更小,用來做鏡片的材料是異形蜻蜓的眼睛,而且明顯更輕,且有新增功能。
“這個瞄具是不是全息……但是沒有電池?”
看到白朮把瞄具零件放下,一直靜靜等待的程遊月終於開口。
“是全息的瞄具,但並非常規的全息瞄具。”
白朮揉了揉眉心,用力閉眼緩解酸澀,但嘴上還是輕快地笑了笑:
“等做好你就知道,材料真是限制發展的利器,現在開發新材料,有很多技術難題都能繞過,有很多天馬行空的事情都能實現。我倒是很期待今年帝國公佈的新武器。”
“今年?”
程遊月意識到什麼,戰爭期間也有新武器不斷在公開,但畢竟是少量的,白朮也沒有多提起,但聽現在這語氣,明顯是會大量公開。
武器展覽嗎?
程遊月目光掃過白朮桌面亂七八糟的圖紙,視線突地定在一張資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