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色陰沉下來,朔風呼嘯而至,漫卷起荒草沙塵,洋洋灑灑地飄散在天空中,遮天蔽日,讓人分辨不出方向來。
過了一會,風沙停了,種惠昌一行宋軍都成了沙人,每個人的眼耳口鼻都滿是沙子,甚至就連牙齒縫裡也滿是沙子,一時不敢說話,一說話就聽見嘴裡嘎吱嘎吱的響,牙齒都磨礪地發酸發痛。
種惠昌此時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沙子,然後摘下戰盔,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就下令班師回營。
天上飄起來雪花,然後漸大起來,洋洋灑灑,漫山遍野。
不久前的發生激戰的戰場也一同埋在了雪中,再也看不出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慘景,也聞不到一絲曾經濃郁刺鼻的血腥之氣。
而被射殺的三隻大雁連同前來追隨的三隻大雁,也一併掩埋在雪裡,同生共死,慢慢凍成了一座冰雕玉琢的塑像。
不一時天地皆白了,世間的汙穢醜惡掩蓋在雪下,世界頓時乾淨了。
那隻信鴿還在雪中踉踉蹌蹌地飛行,只見它的一個翅膀斑斑血跡凝固了,它有些堅持不住了,扇著沉重的翅膀,不知還能飛多久。
種惠昌一行人馬趕了過來,就見這隻信鴿搖搖晃晃地飛到了他的肩頭,而他也沒有察覺出來。
他們很快越過邊界進入大宋境內,然後回到了軍營,然後他連忙趕往了自己叔父的營帳內。
這時天色漸晚,種世衡的大帳內已經是燈火通明,他這時正在燈下看書,他看得正聚精會神,忽然親兵前來稟報,說是種惠昌求見,他連忙讓人把他宣進來。
不一時,種惠昌就進了大帳,就見他向叩拜、行大禮。
就聽他說道:“叔父在上,侄兒這廂有禮了,特來向叔父請安、覆命。”
這時種世衡向前把他攙扶起來,然後關心地問道:“仲盛侄兒,你這次率隊巡關,時間怎麼這麼久,是不是中途有變故呀?”
他剛要回答,忽然就覺得臉上有涼水留下,急忙抖了抖身子,就聽見“噗啦噗啦”的聲音,就好像有東西從身邊掉下似的,所以連忙檢視。
種世衡也聽到了動靜,也順聲找了過去,不時就黑影裡發現了那隻信鴿,就見它行動遲緩,無處躲避。
種惠昌就連忙把它抓住,然後就檢視了起來,他首先發現了這隻鴿子受了傷、氣力不濟;接著發現它腳上 綁了東西,於是連忙拿下檢視。
他一看是一個細竹筒,用蜜蠟封住,應當是為了防水吧,他從身上拿出匕首開啟竹筒。就見裡面有一張紙,但是裡面沒寫什麼東西。
他連忙把這張紙交給叔父,種世衡拿過紙張後,就思索起來,最後他試著將紙張放在燈火上烤一下,就見紙上顯出了幾行藍色的字。
他就讀了起來:“天聖三年十月二十二日,遼皇以遼國三公主被劫持到大宋為由,已移駕南京,盡起宮分軍三萬,另遼皇暗令南京三萬皮室軍向遼宋的邊境駐防;準備索要關南十縣之地,以此示警。”
種世衡讀罷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叫來親衛,讓他連夜出發將情報快馬加鞭地送往東京,呈於樞密院和官家。
這時種惠昌連忙向他彙報了 這次巡關的情況,並把遼軍打草谷的事情也一併彙報了。接著他為了營救被擄掠的大宋百姓進而和遼軍激戰的情形說了一遍。
種世衡聽罷就對他說道:“仲盛,做得不錯,但是這次戰功暫且給掛起來,畢竟你已經越境了,等過了風頭以後再給上報。”
他又說道:“據傳來的情報,遼軍多則三個月,少則一個月,將會蠢蠢欲動,意欲犯邊,所以我們抓緊應對,積極擴軍備戰。我聽說朝廷已經訓練了六千新軍,我就奏請官家,派遣新軍前來迎戰,也對其磨礪一番。”
他叫來獸醫,把氣息奄奄的信鴿交給他醫治,並責令他一定讓著信鴿恢復 起來。
他接著寫了兩封信,然後就交給種惠昌,讓他前往東京皇家軍校,一封信交給孟鳴和楊文廣;再去樞密院,將另一封信將給薛奎,讓他轉交給官家和政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