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宙歷,一七三九年,十月十七。
天星大陸東方,清涼國,豐文州。
呼呼的北風裡,深秋的陽光照耀在身上,只是稍稍的感覺到有些暖意。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趕著一輛牛車慢悠悠地行走在這條鄉間小路上。
他頭戴斗笠,身穿青色棉袍,腰間繫著條黑色絲帶,盤膝坐在車架上。手中拿著一根光溜溜的樹枝,也不吆喝,任由老牛慢騰騰的邁著四蹄。
車架上躺著一個面容枯槁的老人,安詳的躺在乾草堆上,望著天空中飛來飛去的一隻小云雀。
卻是蘇文烈和折風道人。
蘇文烈在芒山腳下尋了個小村落,原打算不惜幾倍的價錢,也要買一輛牛車用來趕路,卻不想在村子裡被人認了出來。
他前幾年經常黏著父親到山下小村落收果子,送給養,他沒記住村民,可村民們記住了他。發覺竟是蘇家的公子,一個村子的老老少少一哄而上,將他們一老一少硬是請到村子裡,讓人守住村子進出的路,不準任何人進出,還拿出了最好的吃喝。
一段惶恐之後蘇文烈才知道,這個村子竟都是外地流亡而來,因為蘇家幾年來的收留和照顧,他們才在這山裡穩當的生存下來。
蘇文烈哪見過這等陣勢,在師尊的提點之下,紅著眼睛反過來安慰了眾人一番,告訴他們蘇家的大仇即將得報,讓他們安心的生活,不要去過多的糾纏此事了。
臨走時,小村子硬是擠出來了這輛牛車送給他們師徒兩個代步,寧死也分文不收。
蘇文烈無奈,暗暗記下這份恩情,在蜿蜒曲折的山腳下,緩緩踏上了前往清梁國的路。
只是這短短的一百餘里,兩人卻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足足的趕了半個多月才進入了豐文州境內,山路難走,是真的難走。
一路上除了吃喝和休息,蘇文烈坐在牛車上幾乎是絲毫不停的在運轉功法,偶爾還會換著修煉一下血炎咒。
雖然一路上幾乎沒機會試驗自己的力氣,但他能明顯的感覺到,現在的自己與以前相比,只是力氣上就要多出一倍左右,聽力、眼力也能明顯的感到更加靈敏,至於速度和反應能力什麼的就沒什麼感觸了。
“文烈啊,現在走了多遠了?”
聽聞師尊問他話,文烈停止運功,心內約莫的估算了下,回答道:“回師尊,我們從平慶村出發走了快三里地了,如果那鐵匠師傅說的不錯的話,再往前一里半就該到了。”
蘇文烈兩人不久前在那個叫做平慶村的地方歇了歇腳,買了些吃喝和乾糧,打探了下前路就繼續趕路了。
如今走了估計已經兩刻鐘的功夫,才走了三里地。
索性折風道人之前已經說過,此行不必著急,讓蘇文烈就這樣放任老牛且行且修行吧。
頭頂的小云雀突然一陣尖厲地吱吱吱,落到了蘇文烈的肩頭。
蘇文烈扭頭看了看它,發現它竟然微微的抖動著身體,像是在極度的恐懼之中。
“蘇跳跳,你怎麼了?”
蘇跳跳,正是蘇文烈給小云雀起的名字。
因為小云雀可能是把自己當作了它的爹孃,蘇文烈就讓它隨了自己的姓,加上它一天到晚老是在牛車上跳來跳去的,乾脆就取了個蘇跳跳的名字。
折風道人聽見文烈的話,翻轉身體看著他肩頭的蘇跳跳,也是一臉的疑惑。
蘇文烈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覺得頭頂上一陣巨風撲來,緊接著肩膀一陣火辣辣的痛,在蘇跳跳惶恐的鳴叫聲中,它已經被一雙尖利的爪子抓了起來,就要轉而向著天上飛去。
根本就沒有愣神的機會,蘇文烈下意識地伸出右臂,出手抓向了那隻鳥腿。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就好像他的腦子剛剛想到這個想法,身體緊跟著就做出了對應的動作。
一陣與體型完全不匹配的力量從那腿上傳遞而來,蘇文烈險些就要束縛它不住,嚇得趕忙伸出另一隻手,用雙手死死的拽著這隻巨鳥。
用力將它拽下來之後,蘇文烈才看清楚這隻鳥的模樣。
整體看上去它應是一隻巨大的雕類,向回勾曲的上嘴,一雙眼睛鋒利異常,渾身褐色的羽毛整整齊齊貼在身上,翅膀根部卻是泛著絲絲火紅,尾羽之間閃爍著點點光輝。一雙粗壯的利爪,此刻正死死地抓著蘇跳跳不肯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