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衣在樹林裡走了一會兒忽然停下說道：出來吧。

江塵緩緩從後面的樹林中走出來，洛寒衣轉過身笑著說道：咱倆之間到底是你不敢見我，還是我不敢見你啊，或者說是你不想見我，還是我不想見你呢？帝衍天。

帝衍天苦笑道：我不敢見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比誰都想要見到你。

洛寒衣搖了搖頭冷笑著說道：你不會還當我是當年那個洛三傻吧。

帝衍天臉色變得分外難看，這世界上恐怕只有一個人敢這樣和他說話，但這個人就在面前的時候帝衍天卻連個屁都不敢放。

洛寒衣笑了笑說道：無所謂了，我都不在意了。

帝衍天慌忙的說道：我以為你當年會和大哥在一起，可是我沒想到。

洛寒衣冷笑道：沒想到什麼？沒想到凡凌雲也會拒絕我對吧，沒想到我會自暴自棄的選擇柳青冥，然後你帝宮主，魔道天帝的成名戰就有了，五皇山三劍重創天魔教教主柳青冥，然後丟下一句“你不配，無論是和她一起還是和我交手你都不配”，將柳青冥活活氣死在了五皇山，您帝宮主還真是霸氣啊。

帝衍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面對誰都可以霸道、隨意，因為他就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可是面對她不能，因為他的心裡全是她。

洛寒衣苦笑道：你知不知道凡凌雲拒絕我的理由是什麼？

帝衍天忽然低下頭，好像是一個正在被父母訓斥的孩子。

洛寒衣忽然大笑，笑完說道：你們倆還真是好兄弟，用的理由都一模一樣，我不能為了感情放下我手中的劍，你會耽誤我在劍道上的進境，所以對不起，真可笑啊，我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受到過這種侮辱，可我又能怎麼樣呢？你們倆一個是武林神話、從無敗績、天下無敵、萬人敬仰的劍神，一個是一把劍就能讓天下群雄閉嘴，天底下所有人都只能敢怒不敢言的天帝，帝宮主。

洛寒衣臉上留下兩行淚水，笑的有些癲狂的說道：你在凌波城外揮手留字很厲害啊，留下的字也狂的沒邊了，為什麼不在下面加一個落款啊，湖海萬仞不敵三尺青鋒，長劍霜寒可叫天下低頭—凡凌雲，三分意動以令群雄束手，一劍揮出遍野伏屍百萬—帝衍天，不是顯得更有氣勢嗎？多年以後這件事情在江湖上傳遍的時候，天下的人也只會說，你看為什麼他們是一代的巔峰，因為他們夠專心，心中只有劍，提到我的時候也只會是，呵，她也配，她配得上那兩位裡面的哪一個。

洛寒衣的頭髮忽然被吹起，洛寒衣立刻後退兩步，帝衍天身前一丈之內宛若萬劍席捲而過，帝衍天的身體緩緩地顫抖，洛寒衣震驚的看著帝衍天，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她出手，而剛剛確實是劍氣，那就只能是他的身體出現了問題，過了一會兒劍氣緩緩消散，帝衍天緩緩張口說道：對不起。

洛寒衣快步走到帝衍天身邊抓起帝衍天的右手問道：你怎麼了？你怎麼可能連自己的劍都控制不了了？你到底怎麼了？

帝衍天抽出右手，擺擺手說道：我沒事。

洛寒衣清晰的感覺到帝衍天的氣息很亂，這種氣息是絕對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的，洛寒衣自身是浩渺巔峰接近寰宇的修為，她很清楚這種修為意味著什麼，而帝衍天的修為更在她之上，甚至超過寰宇，可他的氣息卻亂了，他的氣息亂了只能說明他的心完全亂了。

帝衍天緩緩抬頭，眼睛紅紅的問道：我想知道，你當初是先找的大哥還是我？

洛寒衣愣了愣，聲音再次恢復到之前的清冷說道：有什麼區別嗎？你是想知道我當初在你倆之間選了誰是吧？也對，你帝宮主還是想要一份自信的是嗎？畢竟當初我那麼自信，我覺得無論我和你們兩個中的誰說起，你們都是會立刻同意的。

帝衍天搖了搖頭說道：不，這些年我問過很多人一個相同的問題，一個女孩被兩個男人拒絕了，她會更恨哪一個，我得到的答案都是要看拒絕的方式和理由，當理由和方式一樣的時候，會更恨第一個，因為那說明她愛的是第一個人。

洛寒衣冷笑道：原來你想知道我更恨誰是嗎？那我告訴你我第一個找的人就是你，我現在最恨的人也是你，凡凌雲就算是同意了我們也不會在一起，因為我去找他只不過是想尋求一個最後的安慰罷了，不過確實是他徹底將我送進深淵的，但是我不恨他，因為我也對不起他，但是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帝衍天忽然好像有些釋然一般笑了笑說道：我明白了，你想殺我嗎？想就動手吧，我給我自己想過死法，要麼我死在我最尊重的一把劍下，要麼我死在你手上，這兩種死法，我都能安然的閉上眼睛。

帝衍天忽然閉眼張開雙手說道：來吧，動手吧。

洛寒衣忽然感覺面前的帝衍天變了樣子，變成了一副前所未有的樣子，十五、六歲的帝衍天高傲、英俊、體貼、實力強大，他就是那麼溫暖的讓所有人都想要靠近他，後來的帝衍天像是一個仙人、君王一般，生殺由心，遠遠地根本無法靠近，任何人看見他都只會想要叩拜，可現在的帝衍天卻像一個垂垂老矣的將死之人，又像是一個被世界拋棄的死小孩，偏執、悲哀、死寂、孤獨這些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風華正茂的人身上的氣質都在他的身上，這個敢言天下間豪傑萬千，無人能傷我毫分的人，現在卻好像她隨手一掌就能打死一般。

洛寒衣在看到他鬢邊的白髮的時候就已經心像是刀割一般的疼痛了，剛剛那紊亂的氣息，已經讓她原諒了他，剛剛篝火旁的景象像極了當年，帝衍天升起篝火，凡凌雲獵來野味處理好了交給帝衍天，帝衍天烤好後遞一部分給凡凌雲，然後在一點點撕下肉遞給她，這時候三個人總會拿出好酒暢快的喝著，喝多了的三個人就會手牽著手在火堆邊上放聲高歌，翩翩起舞，這就是當年的凡大笨、方二呆和洛三傻，可如今卻變成了劍神凡凌雲、天帝帝衍天和天魔洛寒衣。

天下人都知道天帝宮主、劍閣劍神、天魔教主，三個人實力驚人，可是也正因為如此天下人好像都忘了，年紀最大的凡凌雲今年也才三十二歲，帝衍天今年不過二十九歲，而她只有二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