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面無表情地整了整衣衫,看都不看癱倒在地的宋若雪一眼,抬腿就走。
沒有半分要讓人扶她的意思。
宋若雪只覺腦袋“嗡”的一聲。
剛才那一下,頭結結實實地撞在灰牆上,這會兒頭痛得好似要炸開。
雙手也在混亂的翻滾中脫了臼。
一時間,周身的疼痛密密麻麻地纏了上來,疼得她直抽冷氣。
她本就常在宋奶孃家幹粗重活兒,身子骨早虛得很。
這下可好,經此一遭,僅存的那點兒精氣神都快給折騰沒了。
偏生這時,天空不作美,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宋若雪雙手無力地耷拉著,肩胛骨處疼得她冷汗直冒,腰也像斷了似的,使不上半點兒勁。
雨滴噼裡啪啦地打在她單薄的道袍上,倒春寒的冷氣直往骨頭縫裡鑽。
她又冷又痛,身子抖得像篩糠。
宋若雪緊咬下唇,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千萬不能暈過去,得撐著!
等妙真道長髮現自己不見了,派人來找,就有活路。
頭疼、背疼,這遭的罪雖苦,但只要熬過這陣,撐到下個月燕良機入京,真入了二皇子麾下……
到時候太子想起自己的預言,肯定得來找她問個清楚。
到時候就能借著太子的勢力,展開對二皇子的復仇。
想想青史聞名的韓信、越王勾踐,哪個不是受盡屈辱,把苦生生吞了,後面才有大作為?
宋若雪攥緊了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撐住。
可老天爺像是故意跟她過不去,雨越下越大,這條路平時也少有人來,愣是半天沒人瞧見她。
宋若雪沒辦法,只能扭著疼痛雙腿,在水溝裡拼命扭動身子,想讓自己站起來。
每動一下,哪怕扯得傷口鑽心地疼,她也不敢停。
另一邊,太子大步邁進清風居士的明月臺,眼神掃到案臺上的詩文,抬手就扯。
一篇篇詩文瞬間被撕得粉碎。
清風居士垂眸一看,巧得很,那詩文署名,正是榮狀元。
這詩文可是他特意讓人蒐羅來,給太子閒暇時解悶的。
清風居士捻起一篇《春時賦》,瞧了瞧,輕聲開口:“殿下,這篇文筆著實精妙,我才特意擺在這兒。
聽聞這榮狀元也是個妙人,平日裡寫的詩文普普通通,可一醉酒,那文章寫得,在京城能掀起無邊風浪。
當年科考,他沒喝酒時文章平平,巧的是,他說自己年少時醉酒後寫過一篇稅務改革的策論,恰巧壓中了殿試題目。
陛下看了後讚不絕口,稱他當世奇才,一時間聲名遠揚。
奈何這人不太會應酬,沒多久就失寵了,也就醉酒後的文章,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若方才聽到的訊息沒錯,這榮狀元詩文的來歷,怕是不簡單吶。”
太子仿若未聞,手上動作不停,撕扯詩文的“嘶啦”聲不絕於耳,地上不多時就鋪滿了碎紙。
清風居士衝著門外招了招手,低聲吩咐:“太子殿下用藥後情緒易躁,快去叫人來,再給殿下扎一針。”
小藥童魚貫而入,手腳麻利地給太子扎完針,清風居士拿過一把淡青色的傘,抬腳就往外走。
太子眉頭一皺,沒好氣地喊:“你這是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