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決不能醫院,再者說,姜筱雨不過是他過去潛伏江城隱藏身份的同事,她若是出事兒,自己去看望一下,倒還說得過去,這她家裡的僕人,非親非故的,他自然是沒理由去了。
姜筱雨也怕他跟老吳見面吧。
……
“筱雨,你今天咋這麼晚才回來?”同宿的女孩辛小月問道。
這一天,姜筱雨是累的不輕,突如其來的狀況令她是猝手不及。接頭人居然出現這樣的意外,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陪宮副站長出去了一趟。”姜筱雨回答道。
“咱們同一期來的十個人,就你現在最出息了,被宮副站長挑選去當了秘書。”辛小月羨慕道。
“還不是一樣,相比而言,你們的工作反而簡單些,我這可就忙多了,幾乎沒有休息時間,這宮副站長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不好伺候。”姜筱雨道。
“至少能見到咱們英俊帥氣的站長不是?”辛小月嘿嘿一笑,兩人感情不錯,不然,姜筱雨絕不會這麼說話,不然,被人打小報告到宮慧那邊,就得被穿小鞋了。
“花痴。”
“咱們站長雖然不是什麼美男子,但也絕對是特耐看的那種,而且特別有本事,年紀輕輕的就已經身居高位,未來前途不可限量,這要是能嫁給這樣的男人,後半輩子就不愁了……”
“省省吧,你沒機會的。”姜筱雨準備洗澡,將屋角的簾子拉了起來,形成一個相對封閉的區域。
“筱雨,你在三樓,有沒有聽說一些,宮副站長到底跟站長是不是一對兒?”辛小月問道。
“跟你說了多少遍,我不知道。”姜筱雨說道,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想在背後嚼人舌根。
宮慧跟羅耀的關係,在“密譯室”很少有人主動談論的,這雖然不是忌諱,但也都知道說這個不好。
“不說算了,反正,我可聽不少人,宮副站長喜歡站長,從他們在臨訓班的時候就開始了,後來還一起執行任務,兩人感情很深,但不知道為什麼,站長一直沒跟宮副站長在一起,現在軍統頒佈禁令了,抗戰期間任何人都不能結婚,這下好了,哎。”辛小月唉聲嘆氣一聲。
姜筱雨搖了搖頭,辛小月就是一個對愛情有著美好憧憬的小姑娘,她對這個世道的理解還很淺,甚至有些幼稚。
幼稚,單純也好,起碼不用那麼多的煩惱,洗完澡,躺在床上,姜筱雨心事重重,不知道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室友辛小月輕微的鼾聲已經傳來。
……
半夜,山城紅十字總院骨科特護病房。
老吳左小腿已經被打了石膏,固定在床上,粉碎性骨折,必須先手術把碎骨取出,正位,打入固定的鋼釘後然後固定。
運氣好的,恢復理想的話,今後並不會對生活有太大的影響,但總歸跟之前還是有區別的。
麻藥勁兒已經過去了,鑽心的疼痛從左腿上傳了上來,本來昏睡過去的老吳被疼醒了,一動,額頭上就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屋內沒有其他人,護工也不在,他嗓子渴的都快冒煙兒了,嘴唇也乾裂開來,但是膀胱卻脹的快要開裂來了,想爬起來,卻因為左腿固定在架子上,根本動彈不得。
想叫人,奈何一張嘴,喉嚨發出的聲音還不如外面的蟲鳴聲。
忍了許久,終於就要忍不住的時候,就聽得門“吱嘎”一聲,進來一個人影,藉著窗外折射進來的月光。
老吳看清楚人臉,大吃一驚:“老周,你怎麼來了?”
“我知道你受了重傷,在這裡,我就悄悄的找了個機會過來了。”老周摘下帽子,放在床頭櫃子上,問道,“你怎麼樣,海膽同志。”
“還好,老周,你快扶我起來,我要方便一下……”老吳急忙說道,他在組織內出了一個數字呼號之外,還有一個代號,那就是海膽。
這是他來山城工作後,組織上給他取的。
“你慢點兒。”在老周的幫助下,老吳終於把最急的內急給解決了,不然,他一個控制不住,真的會尿床了。
在這叫停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病房內,他一個人真是沒辦法。
“舒服了,謝謝你,老周,今天要不是你來,我明兒個可就要出醜了。”老吳感慨一聲道。
“你就沒給自己請一個護工?”
“沒來及。”老吳解釋道,“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還跑過來看我?”老周是他在山城的上級,他彙報的情況都是透過老周,但是老周並不知道“羅耀”的情況,這也是為了保證“羅耀”潛伏的安全。
“說來也巧了,我是剛好出來辦事兒,看到你被那驚馬撞飛的一幕,後來悄然打聽了一下,聽說傷者被送到山城紅十字總院來了,我就想著趁夜深人靜的時候過來看一下。”老周解釋道。
“山城就這麼大,這可真是巧了。”老吳點了點頭,他本來是打算弄個車禍什麼的,誰知道讓他碰到這樣的事情,眼看那驚馬就要把孩子撞飛,他想都沒想,就衝了過去,把那個孩子往馬路邊上一推,他自己被撞飛了,左小腿是甩在路邊一根電線杆上,才撞了一個粉碎性骨折。
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