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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當局者迷

蕭琮原本有些失神,此時卻被她眼裡的傷痛驚醒,只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猶抱琵琶,呼之欲出。

他忙移開目光,岔開話題:“那如今縵兒可有特別喜歡的詩詞嗎?”

沈筠便也垂下眼眸,沉默許久,才幽幽道:“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怕再看到他眼中所見不是自己,會失望。

蕭琮聽到此處,心卻莫名地慌了起來,誰是她的陌上少年?蘇懷瑾?蕭承熙?還有誰?還會有誰?

他看著她,她卻沒有看他。

蕭琮忽然覺得有些憤怒,她念出這首詞的時候,為什麼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他這麼想著,忽然站起身,沉著臉,一言不發地朝外面走去。這一走,又是許多天不回來。

對此所有人都覺得莫名其妙,連沈筠自己也是一頭霧水,直覺得自己太冤枉。便是我沒有給出你想要的答案,也不用如此吧,天知道你那個可人兒喜歡李白還是杜甫,這種事,選錯了也不能賴我啊。

東宮這次的火氣自然比上一次還要大,所以沈筠很快又被靜宜約談了。

靜宜把宮人們明裡暗裡的抱怨跟沈筠說了一遍,問道:“這好好的,你和殿下又是鬧什麼呢?”

沈筠悶悶地道:“殿下問妾選詩仙還是詩聖,妾選了詩仙,殿下就惱了。”

靜宜聽得莫名其妙,“這又是個什麼典故。”

沈筠道:“妾也不知道是什麼典故,怕是除了殿下,也只有那位已故的許良娣才知道。”

靜宜聽了連連嘆氣,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別怪孤又逼你,只是為了整個東宮的安寧,只能又委屈你先去哄哄殿下了。”

太子妃都發了話,她還能如何,只得應承下來,次日便洗手作了羹湯,打聽到清楚東宮此刻正獨自在書房看奏疏,便拎著食盒過來了,到了之後卻見門半掩著,裡面除了高啟年像是還立了一個人,便對門口想要通傳的內侍擺了擺手,悄聲道:“別驚詫詫的,我就在這兒等等吧。”說著就低頭立在一旁等著。

此時就聽裡面高啟年道:“殿下,縵娘子的身契找到了。”

蕭琮道:“嗯,給他吧。”

沈筠聽到此處,腦子裡嗡的一聲炸響了。

一句話不如你的意,就要把我隨手送人了嗎。

她這麼想著,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也沒聽清裡面的人又說了些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如何把食盒遞給了門口的內侍,只是深一腳淺一腳自顧自往前走著。

可是現在能去哪裡呢,哪裡才是她的歸處呢?在他們眼裡,她不過是個玩物,是個棋子,是個替代品,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所以可以隨手轉送,任意丟棄。

那又為何要這般傷心呢,不是早該習慣了嗎。

她失魂落魄地在宮中游蕩,卻還是下意識地想要躲著人,便都往僻靜處去,最後實在走不動了,天上又下起了大雨,只好就近尋了一間廢棄的雜物房,在裡面呆坐著流淚,之後迷迷糊糊像是睡過去了一會兒,醒了才見雨也停了,天也快黑了。

她只覺得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呆坐了片刻,還是強撐著一口氣,慢慢朝竹舍摸回去,快到門口時,迎面碰上正急得像熱鍋上螞蟻的培竹,一見她便一迭聲道:“哎呀娘子誒,您這是去哪兒了,我們都要把這東宮給尋遍了。”

她聽了,冷冷笑道:“尋我做什麼。”

培竹見她神情有些不對,腳步也虛浮,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也不敢問,只得趕緊上前來攙她,誰知手卻被她一把甩開了,只見她一邊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一邊道:“你去找幾個樂工來。”

培竹有些摸不著頭腦,卻還是依言照辦了。

她便繼續往竹舍走,在門口急得團團轉的落英一見她回來了,便迎上前道:“娘子您可回來了。”又見她神色落寞,渾身上下都溼漉漉的,忙問:“娘子去哪兒了,可是方才淋了雨?”

她過來想攙著她進屋,沈筠仍是甩開她的手,冷冷道:“你去把我的舞衣拿出來,再準備點熱湯,我要沐浴。”

落英不明就裡,卻深知沈筠性情,只得依言照辦。

等到培竹找來樂工,沈筠這邊也收拾好出來了,她一見廊下那些樂工便問:“會奏‘華裳’嗎?”

那些樂工們自然點頭稱是,“華裳”舞曲誰不會呀,只是能跳此舞的天底下沒幾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