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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莫不靜好

她們那些人在宮宴上扯出來的事,蕭琮心裡當然早就清楚得很。

雖然他也不捨得讓卿卿當著眾人的面受此大辱,但既然他們已經鬧到這個份上了,就必須讓卿卿自己把話說清楚,否則日後一定還會有人舊事重提,興風作浪,所以他從一開始就一言不發,為的就是聽聽她們到底準備了些什麼說辭。

他想的是等這些人都露出狐狸尾巴,好一併將他們都收拾了,免得今後再時不時地冒出個人,打她的主意擾她的清淨。而且他自認為很瞭解她,覺得以她的心志,她們翻出來說的那些事,不至於就讓她如何崩潰。

直到看到她的淚,聽到她說要帶思君走,他才忽然意識到,她其實不大在乎別人怎麼想,只要讓她知道,自己是無條件信賴著她的,那一切就都無所謂。

沈筠是心志堅定不假,也不負眾望地自證了清白,然而身體的虛弱和心裡的苦痛交織在一起,她忽然就沒有了力氣,也生了厭倦之感。自己一個將死之人,也值得他們如此大動干戈嗎?那不如就遂了他們的願吧,反正也沒幾天好活了,就讓她自己清清靜靜地走,不要再給他徒增煩惱了。

蕭琮此時也覺得夠了,這些人,該怎麼處置,他甚至都不願費心去想,至於這一切禍事的根源簫瑒,也一併了結了吧,什麼恨不恨的,不重要了,都到此為止。

所以當陸伯言說沈筠最好去湯泉行宮療養時,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想到,如此也好,正好可以跟卿卿一起出去躲個清淨。

他打定主意,便去靜宜那裡與她交代相關事宜,到了才見她正身穿素衣,被髮跣足,跪在廊下等他。

蕭琮忙過去將她扶起,“梓潼這是做什麼?”

靜宜含淚道:“妾有罪,不該向陛下隱瞞當年辰妃受辱之事。”

蕭琮聞言嘆了口氣,接過玉露手中的風氅披在她身上,又將她牽到榻上,理過被子捂好她的雙足,才淡淡道:“這事已經過去了,你不提也是對的。”

靜宜聽了,卻撲到他懷中失聲痛哭,邊哭邊道:“陛下可知,妾每每想到當時之事,除了驚懼,便只剩痛心,妾眼睜睜看著親衛將孩子們帶出宮,想著或許從此再無相見之日,心如刀絞,雅虞她,至今也沒能找回來呀。”

蕭琮聽到此處,也閉上眼,咬緊了牙。

“之後簫瑒血洗東宮,還欲對妾和劉氏下手,是卿卿盡力遊說,我們才得以保全,可她卻...妾當時以為,她不反抗,是認命,後來見了思君,才知她心中苦楚...到了最後,大家幾乎都絕望了,可卿卿還對我們說,活著才有機會,妾當時不知她所指為何,直到陛下的親衛來對我們講起攻城時發生的一切,妾才明白,她等的到底是什麼機會...陛下可知,妾每每在深夜中被噩夢驚醒時,總見卿卿坐在她的妝奩前,手中緊緊握著一段白綾,默默流淚,妾那時真的好害怕,害怕下一次醒來見到的會是她懸在房樑上的屍身...”

她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蕭琮無言,只能緊緊將她摟在懷中。

“陛下,陛下,您叫妾如何...如何能開口跟您說那些?”

蕭琮睜開眼,輕輕撫著她的背,緩緩道:“靜宜啊,你以為你不說,朕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靜宜一愣,哭得更厲害了。

等她哭夠了,蕭琮才淡淡地道:“這些都過去了,以後就都不提了。”

他說完,又安撫了她一番,才又道:“朕想帶著卿卿去行宮住一段日子。”

靜宜想了想,點點頭道:“如此也好,陛下打算去多久?”

蕭琮沉默了一會兒,只道:“靜宜,到了行宮以後,朕不想再有人來打擾,也不想聽到什麼不中聽的話,你明白嗎?”

靜宜茫然地點點頭,過了好一會兒又問:“那...陛下要去多久呢?總要有個時限啊。”

蕭琮垂下頭,許久之後才艱難道:“二三年吧,朕也想更久。”

靜宜聽了,先是有些懵,繼而愕然道:“難道...怎麼會,妾以為,她只是身體差一些罷了,怎麼會...”

蕭琮的聲音有些發顫:“陸先生說,她數度咯血,本就損了心肺,加上生思君的時候,難產血崩,傷了根本...”他說到此處,停頓許久,才喃喃道:“若陳景行還在,或許能拖得久一點,可如今...”

靜宜無言,呆了許久,才道:“妾知道了,陛下放心吧,後宮妃嬪,內外命婦,妾還是都約束得住的。”

蕭琮點點頭,將她擁入懷中,靜靜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