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愣了一愣,隨即答到:“既是你的託付,我自然不會推辭,但你為何不求皇后呢?她本就是嫡母,凡事也比我能說上話呀。”
沈筠微笑著道:“正因為皇后是嫡母,就算我不求她,她也一定會待良辰很好的。但也正因為她是皇后,凡事不能只為自己的孩子考慮,若是將來,國家利益和子女婚嫁牽扯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只能先為國盡忠吧。”
趙悅聽了,無奈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後若有人要提出讓良辰去和親什麼的,我還可以幫著鬧一鬧?”
沈筠望著她懷中的良辰,幽幽道:“我也知道,這種要求挺過分的,但這不也是沒辦法了嗎,我若是有命活到那一天...”
趙悅也是母親,自然知道她的思慮,不忍心再聽她往下說,只是字字鏗鏘地承諾道:“放心吧卿卿,有我趙悅在一日,就一日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將來也定給她尋門好親事,讓她一生平安喜樂。”
沈筠聽了,點點頭道:“有你這幾句話,我也就放心了,至於將來,不需要她嫁進多富貴的人家,只要保她衣食無憂,丈夫會疼人,婆母好說話就行。”
趙悅聽完嘆道:“你總是這樣思慮過甚,身子怎麼好得了。”
沈筠心道,不思慮也好不了了,口中卻道:“唉,別總說這些了。你如今應了我,我也就放心了。”
於是二人閒扯了幾句別的,趙悅便起身告辭,沈筠倚著靠墊又坐了一會兒,便有人將醉酒的蕭琮扶了進來,她忙和海棠一起將他弄到榻上,又吩咐人去煮醒酒湯,還嘆道:“怎麼喝這麼多啊。”
一旁的海棠道:“陛下這是高興啊。”
沈筠聽了,只是笑笑,見他的手從被子裡伸了出來,便想給他拿進去,誰知手卻被他握住不放,她便由著他握了一會兒,等到醒酒湯來了,她想將手抽出來喂他喝,他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口中還喃喃道:“卿卿,不要走,卿卿...”
她無奈,只得柔聲安撫道:“不走不走,只是你要先喝點醒酒湯才行啊,不然明天會難受的。”
蕭琮卻不聽這些,只是緊緊拉著她的手,自顧自喃喃喊著,沈筠無法,只得由他拉著,讓海棠將那醒酒湯餵給他喝,又過了許久,等他睡熟了,才給他蓋好被子,自回寢殿去休息。
待到第二天,蕭琮醒來,伸手摸到身邊無人,心頭便是一驚,猛地睜開眼,又見不是在寢殿中,這才慢慢想起是怎麼回事,心卻還是止不住地狂跳,一邊起身一邊喚:“卿卿,卿卿”。
侍立在外的高啟年聽了忙進來躬身答道:“陛下,娘娘這會兒應當還在寢殿休息呢。”
蕭琮聽了,心裡終於安定了一些,由侍婢伺候著梳洗了,就往寢殿中來,到了卻還是沒尋著她,只聽小宮婢說她一早起來就去廚下給他弄吃的了。
他只得又往廚房來,才走到門口,就聽靈犀道:“...可憐巴巴地把我望著,叫我給他熬湯喝,那個樣子,我看了都心疼,你要是見了...”
蕭琮聽到此處,便清了清嗓子,一邊舉步進去,一邊道:“又在編排我什麼?”
裡面的人見他來了,忙行禮不迭,他卻只是揮揮手,過來將沈筠攙起來,握著她的手道:“不是說了嗎,這些事讓下人們做就行。”
沈筠笑道:“可咱們永樂公主剛說了呀,下人們做的陛下不喜歡,便是她親手做的,你也還是嫌不好,妾只好親自出馬了呀。”
蕭琮聽完白了靈犀一眼,便要拉著她往外走,還道:“別聽她胡說。”
靈犀回敬他一眼,哂道:“我的粥做好了,先走了,省得在這兒礙別人的眼。”說完就讓芷蘿端好粥,施施然走了。
沈筠卻不動,還反手拉著蕭琮道:“唉,這羹湯馬上就好,陛下也別走了,就在這兒等一會兒,咱們今天喝剛出鍋的。”說著就拉著他走到一旁的案几前,將他按到幾前坐定,自己仍來灶上忙活。蕭琮也只能依著她,不多時,沈筠將羹湯盛好端到他面前,道了句:“晾一下吧,還有些燙”,揮手讓僕婢們退出去,坐到他身邊挽著他的手臂,將頭靠在他肩上,又道:“我想著你昨天喝得那麼醉,醒來必定想吃些湯湯水水的東西,而且嘴巴里肯定也沒味道,所以就想著來弄點什麼,你醒了好先吃一些暖暖腸胃,誰知一來就見靈犀也在給他們家那位熬粥呢,還說本來也順便給你熬了些,但見我來了,就不給你留了,之後就一直絮絮叨叨說著她剛回來的時候,你病中管她要湯喝的事。”
她說完仰起頭,伸手撫著他的臉問:“怎麼把自己弄得那麼可憐呢?缺衣少食一般。”
蕭琮握著她的手道:“不缺衣也不少食,不過是太想你而已,況且你不在時,吃什麼都一樣,如今你在了,吃什麼也都一樣,所以你不必總是費力親自給我做,好好將養身體,別累著,就是對我最大的好。”
沈筠卻笑著搖搖頭,抽出手試了試那羹湯的溫度,一邊遞到他手中,一邊道:“我喜歡給你做吃的,所以不覺得累,看著你吃得香的樣子,更是身心愉悅,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將養嗎?”
蕭琮聽了,便只是微笑著,一口一口,將那羹湯都吃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