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通有點懵,因為小師弟回來了,兩個水桶雖然還是隻有半桶水,但是回來了。
這回從他下山到回來,一個時辰而已,雖然呼吸略有紊亂,但相比第一趟,明顯沒有那麼嚴重的疲態。兩趟就自己悟出了其中的關節所在?扯淡,太特麼扯淡,旁邊的李文獻似乎胸有成竹,看著門通笑道:“我怎麼說的,這個程度都沒有,咱們的師弟憑什麼叫妖孽啊?”在他看來,師弟不應該只是這種程度,兩個半桶水應該是他故意為之。
西門小官人沒有立刻衝出去,而是在水缸胖盤腿坐下,閉目感受剛才的心得,李文獻沒有想錯,西門峰沒有著急,故意只打了半桶水,是因為他對行功還不是太熟悉。門通這回不著急了,雖然不明覺厲,但沒方才焦急,他問李文獻:“師弟這是在做什麼?”
“大概是在回顧剛才的感覺。”
“剛才的感覺?”
李文獻笑了笑道:“即使是天才,初次將氣息運用在高階技巧之上,肯定也需要確認這種感覺,師弟已經初次摸到了輕功的門檻,且看下去吧。”
西門小官人站了起來,不慌不忙的抄起傢伙事下山去了。這次,不到半個時辰,帶著兩桶滿滿的水回來了。
午時才過,兩缸水已經裝滿。門通又有點懵,即使他入門已經五年,氣海修行已兩年有餘,他仍然沒有這麼好的效率。李文獻笑著說:“我不如他,子季看如何?”趙子季湊了過來,笑道:“我要是有這個效率,四年哪裡還只是個門迎弟子。”其實這幾位最厲害的就是李文獻,雖是大富大貴,但也許就是這種出身,讓他的見識悟性遠超常人,西門峰來此之前,也是門派中數得上的天才人物。他身上並沒有尋常紈絝子弟身上的浮誇,卻以頭腦冷靜和出色的分析能力贏得了門派上下的一致好評。別看他帶著一副圓圓的小眼鏡,一副羸弱的樣子,他可是僅僅入門半年就已突破氣海階段,至今兩年有餘,成就已超越門通和趙子季。李文獻接著說:“輕功的突破並不是什麼難事,關鍵是劈柴,回去吧,今晚大概不必等師弟一起入眠了。”
果然如趙子季所料,如果說看見水桶西門小官人只是想跺腳,看見柴刀他就真的開始罵娘了。柴刀沒有開刃,而且寫著擅自開刃者重罰的一張大紙就貼在柴房上面。兩個時辰過去了,手上已經沒有水泡了,都開始流血了,一顆樹還只是破皮而已,裡面的部分越砸越結實。眼看酉時已至,西門小官人想了想,丟下柴刀——再不去飯堂就要錯過飯點了。
李文獻看到西門小官人一語不發,回來邊吃飯邊若有所思,越發欣賞起他的心態。有兩種人會比一般人走的更遠,一種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直到把南牆撞塌的人,一種是不鑽牛角尖的人。西門小官人只有二十天的時間把四大行徹底穩固下來,撞南牆這種事情是需要毅力和時間的,毅力他或許有,時間絕對不夠。李文獻思索了一下,還是沒忍住,走過去坐在西門峰身邊,炫耀般的給西門峰看自己手裡的筷子。這是他從家裡帶來的一雙金屬筷子,堅硬無比還沒有生鏽的麻煩事。在這個時代有一雙不鏽鋼工藝的筷子的確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西門峰知道李文獻絕不是專門來炫耀的。他好奇的看著李文獻,李文獻笑著問道:“師弟,你說是我這鋼筷子硬還是你手裡的木筷子硬。”西門峰十分納悶,師兄這是真的要拿自己尋開心啊?當然是鋼鐵硬,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下面西門小官人明白了何為見證奇蹟的時刻,李文獻拿起一隻木筷,運了運氣,一擊就把鐵筷子削成兩截,切口整齊如鏡面。然後哈哈笑著走了,走了兩步,西門小官人聽到他酸溜溜的哀嚎:“不好,太興奮了,我的鐵筷子啊~!!!”
西門小官人徹底明白了,師兄這是在提醒他。既然能把氣聚集到拳頭上擊碎石塊,為何不能把氣附加到柴刀上劈倒樹木呢?頓悟的興奮影響了他,他丟下還沒吃完的半個饅頭,向伐木區衝了過去。門通來到李文獻身邊說:“眼鏡啊,雖然開始你拉我,但是我早就知道,最心軟最欣賞這個師弟的就是你。我們的欣賞就是欣賞,即使去幫他,我們也只是因為好感而沒有理由,而你的所作所為是理性的,這種理性的欣賞與感情無關,就提點的時機來說,對師弟提升的好處是最大的。如果他達到了你的期望,你是忍不住的,就你這書生模樣,就是讓你裝冷酷也是裝不來的。”說罷拍著李文獻的肩膀安慰著他對百鍊不鏽鋼筷子的哀思,揚言今晚要讓趙子季把上次偷偷從山下帶回來的美酒拿出來招待他云云。
道理是明白了,可是實行起來才發現,聚氣於拳不是很難,把氣附加到物件上卻絕對是難上加難。好不容易砍倒第一棵樹,他疲憊的幾乎都站不住了,附加術需要的集中力不是一點半點,最主要的是,他無法保持氣息穩定的聚集在柴刀上,尤其是砍下去撞擊過後,氣就好像氣球破滅一樣飛速的消散著,他只好不斷輸出自己體內的氣以維持氣刃。他又開始打坐,一是為恢復氣力,二是讓自己進入空靈狀態,集中的把所有氣息運用的基礎再思索一遍。過了許久,西門小官人從懷裡掏出奶奶給準備的手巾,纏在磨破好幾次的手掌上,再次舉起了柴刀······
回到宿舍,夜已深,大約快到子時了吧,西門小官人想著。沒法掌握具體的時間是個麻煩的事情,明天他準備做點計時的小物件,以便於更有效的利用所有時間。回到房間,剛躺在被窩裡,突然聽到李文獻問:“兩棵樹?”他並沒有入睡,一直在等西門小官人回來。
“嗯······”
一陣感動湧上了西門小官人的內心,鼻子酸酸的,一天的疲憊彷彿都已經不再是負累,手上、膝蓋上和肩膀上的傷也似乎不那麼痛了。他從小被奶奶和家僕們寵愛著,佃戶也同情這位小少爺的悲慘身世,再加上對他善良的性格頗有好感,所以對他十分關心,他的少年時期並不苦澀。但是這些並不能代替雙親的情感,他心裡一直有一種空虛,然而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也不知如何提起,告訴奶奶?只會讓奶奶傷心罷了。此刻,他覺得也許唯一可以填補這種空虛的,大概就是友情了吧。誰知道燈被點燃了,門通、趙子季也在等他回來。趙子季從床下摸出一瓶泰康佳釀,笑著說道:“恭喜師弟突破了新的限制,欸,聲音小點,這是我上次從山下偷帶回來的,就當給師弟新突破的賀禮了。不過先說好,一人只能一杯啊,喝多了明天讓其他同門發現,咱們可都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