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逍的眼淚奪眶而出,他已經猜到了,遠處那兩座是敬愛的師父與師孃的墓,身邊的這座則是蕭立英的墓。
“立英……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天逍口中輕輕的唸叨著,眼淚和著雨水滴滴落在墓前,他無法歸咎於本是好意的楚元暉,只能慨嘆造化弄人。佇立許久之後,天逍慢慢來到師父與師孃的墓前,“噗通”一聲跪下,一連磕了十個頭。“師父,師孃,你們對我的恩情我沒齒難忘,不肖徒弟給你們添麻煩了!不過師父教導我的‘行善者,人敬之;作惡者,人誅之’我會永遠記得,你們儘管放心。”天逍哭道。
接著,他遙望當空,對著遠處朦朧的山峰伏地跪拜:“外公,您待我如同親孫兒一般慈愛,我卻沒有機會報答您……如果與遙弟有緣再見,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彼此,努力修煉,將來必定有所成就,以慰您在天
之靈。不知您葬在何處,天逍只好就此別過,待有機會必然會去墓前拜祭。”
天逍意識到,這片修仙為尊的青龍大陸終究不是自己的久留之處。孃親彌留之際曾讓他“想辦法逃回去”,當時未曾細想,現在想來“回去”之處應該就是那神秘的天焰大陸。於是他打定了主意:“等回去孤島山洞中取得孃親遺物之後,我就藉助裂空刀跨越東海迷霧。”
春雨漸漸地停了。天逍將自己的墳墓重新堆好之後,對著蕭立英的墓喃喃輕語:“立英……”心中的哀傷與不忍湧到嘴邊,卻覺得任何的道別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這份感情,唯有靜靜地放在心中。
“今生之愛匆匆盡,
未了之緣存我心。
浩渺青天尤可鑑,
蒼茫大地知我情。
立英,我走了……”天逍與愛人做了最後的道別,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風律谷。
這條通往竹園的山路對天逍來說熟悉無比,當朦朧的竹園出現在視野之中,天逍回想起剛剛拜入太清宗時,與天遙在韓明飛的指導下練習竹劍的情形。
“也不知大師兄、二師姐還有清雨姐、曉敏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傷勢恢復了麼?”天逍強忍著思念,按捺住想要步入竹園的衝動,匆匆地離開了。此時此刻,不是重聚的時候。想要從風律谷離開天道山,必須穿過太清宗。天逍必須得小心,不要讓別人發現。好在此時尚是凌晨,宗內一片寂靜。
可是,如何瞞過守門弟子的眼睛卻是一個不小的難題。天逍一時想不到什麼好主意,只得貼著場院的院牆接近宗門,打算伺機而動。
當天逍靠近宗門之後,卻心生疑惑,大門正緊緊閉著,並沒有守門的弟子,連照明用的火把都熄滅了。“這是怎麼回事?”他走到門前,發現門上髒兮兮的,滿是泥濘。他大膽用手一拉門環,兩扇大門“吱呀呀”地開了。天逍嚇了一跳,生怕驚動了別人,連忙向身後望去,可場院之中依然靜悄悄的。“奇怪,人呢?”他不明白,為何大門會這麼髒,為何沒有守門弟子,四周彷彿死一般的寂靜。
帶著疑慮,天逍關上了大門,向山下走去。天道山的六千臺階上生出許多青苔,好像已經很久沒人走過這條路了。
即將行至山腳處時,從山下走上來一個樵夫。冷不丁撞見天逍,那位樵夫嚇了一跳:“你、你是誰?為何從山上下來?”
總算遇到一個人了,天逍連忙拱手問道:“這位大叔,你莫要驚慌。我是去太清宗來尋朋友的,不過叫了半天的門,卻沒人給我開,我只好下來了。”
那樵夫舒了口氣,看了看天逍背後露出的刀柄,笑道:“原來你是來找人的啊。太清宗在兩個多月前就搬走了,你不知道嗎?好像是修仙者們聯合起來成立了個什麼‘青龍宗’,都搬到霧凌山脈去啦。你的訊息這麼不靈通,我猜你一定是個散修者吧?”
天逍總算明白了,原來宗內是真的沒人。“看來這次仙妖大戰對修仙界的打擊不小,也難怪他們會聯合起來了。”天逍心想。“原來是這樣,多謝大叔告知,告辭了。”
修仙者都搬走,對天逍來也是個好訊息。至少南下回小島這一路安了許多。此時天剛矇矇亮,天逍御刀而起,向南方疾飛而去。當然,刀上還套著那個好似重劍般的刀鞘。
天逍白天休息,夜裡趕路,四天之後回到了小島上。他直奔往常休憩的山洞,尋找孃親留下的遺物。山洞並不大,可天逍尋遍了也沒有發現任何東西。難道是藏在什麼隱秘的地方?他回想起天仇魔刀就是被蕭夫人藏在一堆碎石掩蓋的山洞裡的,於是他一寸一寸檢查著洞壁上的每一處凹陷與每一條裂縫。可惜,忙乎了一夜之後,依然一無所獲。
“呼……莫非當時孃親傳音讓我回小島,只是想讓我在這隱世修煉?那‘想辦法逃回去’又是‘回去’哪裡呢?”失望的天逍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著以前打坐冥想的平臺。
因為這一靠,陣陣灰塵從平臺側壁撲簌簌地落下,天逍隨意地一瞥,卻發現了一處怪異。灰塵掉落後的臺壁上,居然有一處顏色較深的地方。“這是什麼?”他連忙湊近了仔細看,用手輕輕拂了拂灰塵,原來是一橫的筆劃!這臺壁裡面有字!天逍大喜,抽出天仇刀,按照當初雕刻《龍游身法》的方法在臺壁上輕輕一刮,去掉了表層,露出了裡層的真面目。
天逍大吃一驚,只見臺壁內層刻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開頭四個字稍大一些,天逍藉著洞外晨曦微弱的亮光仔細一看,乃是“鵬、安、刀、典”四字。“《鵬安刀典》!這不正是孃親指點我的刀法麼?”天逍連忙繼續往下讀,可光線實在太暗,字又特別小,他只得靠手觸來辨認字跡。“沒錯,沒錯,這正是《鵬安刀典》!原來孃親早已刻在這臺壁內層!”天逍激動不已,可轉念一想,“不對,這臺壁的寬窄有限,即便字跡再小也不可能刻得完啊!”他趕緊摸了摸臺壁的右下角,果然,一句話只寫了一半就沒有了。
天逍將臺壁的頭尾兩側也削去了一層,可上面空空如也,一個字都沒有。
“莫非……?”他腦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不再著急,而是像從前一樣,坐在臺子上靜靜地打坐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