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博聞言苦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我們被那兩位先天神靈送走的時候,小弟運氣不好,可能遇到了空間的亂流,被吸進了一處黑洞洞的詭異空間。在裡邊也分不清上下左右,更不知過了多長時候。在裡邊幾度險為空間斷層所傷,只得拼力掙扎,我後來靈氣枯竭昏死過去,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羅舍啊了一聲,也不知說不什麼好。他覺得姜博有點敷衍,但是也好太過探問,但畢竟只要姜博安然無恙就好。他點點頭說:“老弟你還有幾分虛弱,好好休息,過兩天和為兄一起回府城。咱們這回可是不辱使命,得了件不得了的東西啊。我看應該能救下老曲了。”然後叮囑了幾句伺候姜博的花妖僕役,便先行離開了。
姜博平靜的收了自己的魔傀,回到榻上打坐。但他的心裡確實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沒敢對羅舍說實話,不是他信不過對方,而是自己經歷的事情委實太過不可思議。恐怕牽扯的因果會很大,絕對不宜四處張揚。
當日姜博被審家大判的遺骨絆倒之後,就失去了知覺。他在恍惚間看到了許多無法理解的景象,最後畫面定格到了一座矗立於虛空之中的大殿,在裡邊有一位看不清的面目的紅袍道人對他笑著說了些什麼。可是他一句也聽不真切,但他卻突然間就知道了自己得到的那個圓碟寶物的來歷和用法。那是一件法寶,能化作寶鎧護身。而且似乎還有很多其他的妙用,他似乎是都已瞭解清楚。但奇怪的是現在除了操縱寶鎧護身的方法,其他的他又一概想不起來,好像在他的意識之中有一層隔膜把那些東西給包裹起來了。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到最後,耳邊那個聲音突然清晰起來,威嚴的說:“去吧,莫讓本座的混元戰鎧蒙羞。”接著就感覺一股大力推搡自己,把他一下子撞進了黑漆漆的虛空。他驚叫著掙扎,卻一下子醒來。發現自己跌坐在一片粉紅色的花海之中,而九道人則是在他不遠處,低頭凝神看著一塊石碑。
姜博揉了揉額頭,強迫自己清醒,一邊站起身來。自從進入神國以後,他就像普通人那樣經常的跌倒。似乎他那一身修為都不存在了一樣,好像要把這輩子的跟頭都摔完似的。走近了才發現,在他們身邊東倒西歪的躺著一地的打扮古怪的人和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殘骸。正奇怪間,九道人的聲音傳來:“小子,終於醒了?過來,看看這東西。”
姜博聞聲趕了過去,看清楚了九道人面前的石碑。此物高有三尺左右,厚有不下七寸,底部有一個很好看的花朵型的底座。石碑上刻著一個五顏六色筆畫繁複的字。姜博一見,啊了一聲:“漏經符文!”碑上的文字正是用漏經體書寫的,只不過有點超出了姜博的見識。漏經這種東西作為不同界域的修道者共同掌握運用的術語,更像是一種密碼。除了像正常的文字一樣使用外,還有一種用法,就是把幾個甚至十幾個符文堆砌在一起組成一個組合符文。這個組合的文字既能包含所有文字的意思,又有自己本身獨立的含義。而且有的時候,那些組成它的符文中的某幾個組合起來之後,還可能含有幾層別的意思。這就好像是一種極為複雜的密碼一樣,不是設計這個字的人,或者是對漏經掌握的非常通透的人是很難完全看懂其中含義的。這其實也正是漏經存在的最大意義,極高的保密性。
九道人在旁邊肯定的說:“不錯,正是漏經。”他忽又玩味的笑笑:“能認出是什麼嗎?”
姜博努力的分辨了半天,竭盡全力的用自己學過的漏經常識對照研究了半天。半晌才有些失望的說:“晚輩眼界低下,只認出了有幾個字組合之後代表幻象、對映、轉化、火焰之意,似乎這些意思還有再組合搭建成另外意思的可能,但是晚輩實在看不出來了。”
九道人看他滿頭大汗精力有點虛耗的樣子,點點頭說:“以你的境界能看出這些就不錯了。實則這些漏經可組成九個有完整意思的字,分別代表著花月清這傢伙所掌握的九大規則之力。而這九個字最終合在一起則是組成了一個夢字。因為花月清她的權能正是夢神。你往後站站,儘量著眼全貌,不要盯在某一個字上。仔細看看,是不是有種虛幻不定的感覺。”
姜博依言而看,果然在遠處將那一團符文當作整體來看待的時候,似乎又起變化,其彷佛融匯而成一個巨大的獨立符文。看上去,虛幻動盪飄忽不定,有種霧裡看花的感覺。姜博因為好奇發動了天通眼,只看到了一團粉色的火焰跳動不定,還沒等看清楚就有一點光芒從那石碑上射出,打到他的面上。把姜博打了個趔趄,額頭生疼。他本能的伸手一抓,竟摸到一個冰涼的物事,拿在手裡一看居然是一面奇特的鏡子。此物通體晶瑩乃水晶質地,是一個六稜雪花的樣子,在其中心有一個六稜形的鏡面。正在他納悶的時候,九道人走過來抓起這鏡子,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眼。口中說:“怪哉啊,怪哉。”一把將鏡子拋回給姜博,沉吟道:“這是花月清的冰清玉潔鏡上的一角,怎麼回藏在石碑上?”他復又嘆了一句:“我來此本是為了尋到她,幫我解惑,然而此地除了她留下的一些機關和死物卻無半個活物。她手下的仙靈一個都沒有,她本人更是連一點氣息都沒有留下。看來這次我是空跑一趟。”
他語氣十分的頹唐,姜博也不知道九道人這是自言自語還是和他說話,也不敢輕易答應。九道人說完便不再做聲,呆坐在一旁。姜博十分無趣,但又不敢到處亂走也不敢多嘴打聽。便放出了魔傀探路,小心的在周圍轉轉。他大概用了兩三天的時間,把這周圍摸了個遍。發現這是一處奇特的小空間,略呈圓形,到邊緣處就有一層藍濛濛的霧氣籠罩。不但阻斷神識,而且似乎空間也斷裂,姜博用幾塊堅硬的金屬和靈材試探,結果那些東西觸到霧氣便立刻被絞得粉碎後化為蒸汽,嚇得他也不敢以肉身接觸。小空間裡奇花異草和晶玉瓊石遍地,他好奇撿了一些,也不知道回到現世後還能留住不。這裡沒有日月流轉,他也分不清時間,只能大致計算時辰。又過了大約幾天的時間,突然空間動盪。正在他疑惑的時候,九道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說道:“大妙真界要回歸寄身的虛空,該離開了。這裡是一層封閉空間,是無法回到現世的。我送你到外層,到時你護住本身,但不要抗拒神國的力量,自然會被送回自己的世界。”
說完也不管姜博的反應,抓住他的後領輕輕一送,姜博就覺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震盪。眼前光影流轉不休,他隱約聽到九道人驚詫的喊了一句什麼,然後就昏頭漲腦的下巴著地落在了一片沙地上。再後來大地震動,他感覺又有一股力量包裹了自己。於是急忙運氣金身之力,又召出魔傀警戒。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待再次清醒過來就已經是在羅舍的洞府之中了。這次的大妙真界之行,他到現在都是一頭霧水的感覺。回想一下,自己就好像一個皮球被未知的力量踢來踢去。見到的那些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存在們,簡直有點不真實。唯一能確定的只有兩件事,一是他們還算是運氣好,得到了能救治曲老他們的法寶。二是知道了這神秘的幻境的來歷,原來是上古夢神的神國——大妙真界。姜博嘆了一口其,揉揉眉心,不去想太多,他仰躺下來繼續打坐。
在八馬山休息了一天一夜,姜博已是恢復如初。其實他身體受的傷不重,只是精神力透支太多而已。羅舍見他緩過勁來,便邀他一起去勁竹城找莫城隍覆命,姜博自然沒有異意。出乎姜博意料的是,羅山君並沒有騰雲駕霧或者是用飛遁法器趕路的意思。而是等到黃昏時分,待姜博到了八馬山口處一個陰氣極盛之地,然後拿出了一個樣式古樸的燈籠。那燈籠點亮之後,發出慘白的光芒,竟然在山壁上照出了一條小路來。看到姜博驚訝的樣子,羅舍微笑著說:“老弟,這是陰路。我們藉助法器之能,定位現世的兩點,然後從陰間借路穿過。這樣可以省去陽世上的山高水長,大大的縮短路程和時間。唯一的遺憾是,此法耗費精力頗多,而且陰路畢竟不適合有陽身的人久待,限制太多。”
羅山君一邊帶著姜博踏上陰路,一邊為他介紹其中的法門和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