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珠呆呆地環看一眼這些王孫貴胄,許是錯覺,她覺得他們看她的眼神或不屑,或戲謔,或探究……
而她像個見不得光的人一樣,站在這裡被人打量,被人輕慢。
這樣的眼神,令她羞恥。
但是,她敢摘下幃帽跟面紗嗎?
她不敢。
此刻,輕薄的幃帽就是她的保護傘,隔絕了外人探究的目光,也沒人知道她是誰,讓她得以有了片刻喘息。
多番思緒湧入腦海,其實不過一瞬間的功夫罷了。她眼前忽然一黯,一個高大身影擋在她面前。
身軀挺拔,像一座山。
是他。
崔玉珠魂魄歸來,定定地望著他。
知道瞞不過了,他道:“待會兒我再好好跟你解釋一番,並不是存心要瞞著你的。”
解釋什麼?
解釋你的不得已?
崔玉珠恨得牙癢癢,眼前之人還是心裡的那個人,卻讓她氣得想再也不見了好。
她忽然想起鐘山之行時,她崔家馬車遇著他的車駕曾避讓在旁,那時她本欲掀簾看的,卻被她母親打了手背。
當時桂嬤嬤怎麼說的?她說“秦王雄資,氣宇不凡”,可不是麼?
長得好,卻壞透了!
若當時她能堅持一下,早點知道就好了,哪還有如今的糊塗事?
沉默半晌,她低聲道:“好啊。”
讓你解釋個夠。
朱景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但知道此處不方便說話,便自己先上了馬,才將她一併撈至馬上。
他坐於馬上,居高臨下掃了他們一眼,眼神冰冷:“我不想聽到有人提及今日之事,若有人多嘴……就別怪我不顧往日情面了!”
這是一道封口令。
他兇名在外,向來說到做到,應當還沒有人敢不當回事。
只是朱桑柔有些不滿,為何寵愛她的四哥突然變了個樣子,她憤憤地瞪了崔玉珠一眼,肯定是為了她!四哥真是鬼迷了心竅!竟為了這女子連他們兄妹之誼都不顧了。。
待二人騎著乘雲離去,朱雲蓁才敢抬起頭,視線則追著兩人背影久久不回。
她心裡有些疑惑,方才她無意看到幃帽之下那雙眼睛,雖驚鴻一瞥,但總覺得有些眼熟。
“桑柔,你可知那女子何人?”
朱桑柔“哼”了一聲,道:“何必去理會她是誰,左不過是一個替本公主提鞋都不配的人。”
提鞋都不配?不見得吧……
朱雲蓁偷偷撇嘴。
四哥那寶貝樣,以後難說了,說不定到時還能與薛家的整出一出好看的戲來。如此一來,還真有些迫不及待看到薛芳菲的表情呢,肯定很精彩。
……
二人沿著河岸走,一路見了無人,便勒馬停在一處僻靜之地。
此處無火,且有些幽冷,崔玉珠打了個冷戰。
朱景明見了,伸手欲將她的披風理好,卻被一巴掌拍了手背。
“啪”的一聲脆響,便知打得那人絕對是用了十分力氣,看樣子正氣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