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蘇曦的一句話,望仙宮第一次相親大會,就這樣在緊鑼密鼓當中舉行了。然而這場大會的主要人物江離,卻在第二天翹家出走。
收拾收拾直接從最後山搬到了最前山,把守門的弟子給扔了出去,自己住了下來。
“孩子大了,是半點不由娘啊。”蘇曦坐在臺上,聽到下面的人彙報,打了兩個哈欠,看著已經來了不少的少男少女,擺了擺手道:“你們自己玩吧。”
說完人便不見了,留下宗宮主和幾位長老面面相覷。
這叫什麼事啊?幾人心裡憋屈,但看著下面弟子一個個興奮的樣子,無奈扶額道:“你們看著辦吧。”
說完,一個接著一個先後離開。
而江離正在收拾自己的小院,心裡憋著一口氣,怎麼都發洩不出來,堵在那難受的要死。
二十歲的少年,情竇初開,心心念唸的,卻是那個他從小看到大的人。可是這個人是他的師父,天理倫常,跨不過。可哪怕這樣,那他守著她就是。他喜歡看她張揚肆意的笑,而不是那永遠看不透的眼睛中所蘊藏著的孤冷。
可是她在幹什麼?逗弄他之後要給他找什麼道侶?這女人腦子有病吧。
一劍將面前的木頭劈開,那渾身冒著冷氣,閒人勿進的樣子,讓剛剛聽到吩咐過來給他重新收拾房間的小弟子嚇的一抖。
“你誰?”江離聽到動靜回頭看。
“這……這位師兄,我是來給你將房間重新換過的。”那小弟子十來歲,應該是新來的,不認識他。
“誰叫你來的?”江離皺了皺眉。
“是……是宮主。宮主還讓我帶句話。”那小弟子有些發抖,不知道這面前的是個什麼大人物。
“說。”江離心裡煩的很。
“咳。”那小弟子清了清嗓子,學著宮主的口氣道:“老祖說了,既然師叔祖想來這看大門,那就看著吧。就是別忘了,每年初春回去釀酒。”
小弟子說完,緊張的悄悄抬頭看他。
什麼意思?不打算讓他回去了?這是趕他出門?就這樣還想喝酒?做她的春秋大夢。
枉他對她心心念念,想著只要哄哄他,他就大發慈悲的原諒她的魯莽。可這是什麼意思?江離越想越氣,拿著劍對著那一堆木材亂砍。
可氣著氣著竟然就有些委屈起來,心裡發酸的厲害。
拎著劍,低著頭,整個人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獸一樣,無助又孤單。
“哎。”嘆了口氣,江離看著那膽小的弟子道:“行了,去忙你的吧。”
外門來了個祖宗,而且脾氣古怪,在眾人口耳相傳中傳了出去。而且自他來的那天開始,就多了一個凡是進出望仙宮的,都得來他這裡登記,並且徒步而行的規矩。
開始的時候大家還不在意,但當看見平日裡那些高高在上的長老,甚至宮主都照辦之後,就算有再大的不滿也無人敢說。
江離這就算正式上崗了,平日裡無事的時候翹著腿,吃著那些小弟子為了討好他送來的吃食,偶爾約三兩好友過來喝酒。只是每年桃花盛開的日子,都會回到山谷,採摘桃花釀酒,而某個無良的師父則醉醺醺的側臥在桃樹枝上,慵懶的眯眼。那大紅色的衣袍垂下,不止一次晃花了江離的眼,同時也晃進了他的心。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江離揹著裝滿花瓣的竹簍,抬頭看那樹影搖曳間的身影,整個人都軟了下來,隨手拿出一條毯子披在她的身上,這才離開。
又十年,江離順利結丹。
收起了那個拜師時蘇曦送給他的聚靈佩,又摸出了那支至今都沒送出去的鳳釵,以及那年他偷偷畫的畫像,在手裡摩挲的很久,這才將他們放在一個盒子裡,上了鎖,藏了起來。
金丹之後的出門歷練,江離離開前回到山谷,只是沒進去,站在谷口一夜,等第二天朝露落下眼簾,這才離開。
那一年,江離的名字傳自天下,人魔戰場,只是金丹的少年,獨闖魔窟,一個人挑了八處魔族聚集地,被三元嬰一化神追殺,最後,怒斬三元嬰,重創一化神。戰績斐然,人人稱頌。
而自那之後,地魔人再也沒有出現在地面上。只是無人知道,那魔窟深處,熊熊大火整整燒了百年,直到最後一絲灰燼都不曾留下。
又百年,江離結嬰。
結嬰大典上,蘇曦難得的鄭重,賜道號,流淵。
靜水流深,積水成淵。
那天晚上,後山禁地,江離挖出了百年份的桃花釀,喝的爛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