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暖陽,白雲漸薄。
作為中州城的核心城主府,自有它的優雅大氣。閣樓無數,小橋流水。來來往往的下人小心翼翼的繞著西院這處偏僻的院子,步伐很輕,不敢弄出大的動靜。
少城主說了,這裡面住的,要好生伺候,不能得罪。至於是誰,就不是他們這些下人可以問的了。
是以小心的上好茶點,不敢久留。只是臨走時悄悄的抬了抬眼,看著躺在樹下,略微有些病容的公子,紅了臉。
“嫂子,你看看,你說我哥怎麼了?這病美人的樣子什麼是個頭啊?”江月小心的探頭探腦。
就見江離坐在院子裡的搖椅上,只穿著一件裡衣,身上蓋著蘇曦給他的毯子,躺在樹下。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看上去病殃殃的,沒什麼精神。可偏偏就這幅樣子,倒是勾引了不少小丫頭。
“不知道。”蘇曦搖了搖頭,伸手將散落的髮絲整理好,隨意的翻著手裡的書,聽到這話,也轉身看了江離一眼。
三天,江離醒了三天,樣子失魂落魄,蘇曦知道這是又鑽牛角尖了,給他點時間就好。
“嫂子,你不知道。”江月說著都覺得怪怪的道:“那天聽說他醒了,我過來,我哥看我的眼神,怎麼說呢,總感覺特別愧疚。他不會傻了吧?”
江月撓著小腦袋,怎麼也想不明白。
“想什麼呢?”蘇曦好笑道:“沒事,想你娘了。”
“我娘啊。”說到這個江月也有點蔫蔫的。
她娘死的時候她就在身邊,被村民們死死的按住,任她如何哭鬧都無濟於事,就怕她突然跑出去步入她孃的後塵,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娘倒在面前,被那群和尚盯著,連個上前收屍的人都沒有。只有那毫無波動的阿彌陀佛,聽上去偽善又真實。
那年她才十歲,這麼多年已經很少想起。
那時哥不見了,娘也死了,將娘入土為安後,沒多久,就被帶到了太一宗。她的想法很簡單,修煉,然後報仇。
卻沒想到,她哥竟然如此在意,或者說是遺憾吧。
娘臨死之前最惦記著的就是她哥,如今哥同樣惦記著沒見到孃的最後一眼。小時候她娘總說:“月兒啊,你哥從小被人拋棄,他又如此早慧,娘放心不下,這個村子困不住他,外面的世界娘沒見過,你們兩個以後一定要互相幫襯著明白嗎?”
好多年沒想起這些,提起來,江月眼睛有些發酸。
“行了,沒事的。”蘇曦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問道:“交流會那邊怎麼沒去?”
“他們交流他們的唄,我懶得湊那熱鬧。”江月趴在桌子上,對那什麼交流會一點興趣都沒有。
“互相切磋,印證道法,對你的提升還是有好處的,你倒是可以去打幾場。”蘇曦難得的建議道。
“說是這麼說,我這不是擔心我哥嗎。”江月不以為然。
“他啊?過兩天就好了,按他的話說,就是矯情,等這股勁下去了就好了。”蘇曦太瞭解江離了。
這是猛然受了刺激,觸動了他的某一根弦,在那自哀自怨呢。
“說什麼呢?我很難過的好不?”聽到這話,江離不樂意的抬眼看了她們倆一眼道。
嘰嘰喳喳半天了,很打擾他的思緒好吧。
“是,是,你繼續。”蘇曦揚聲道:“芙蓉糕沒了,要不要再來點?還有那無花果,還有這清靈茶也來一壺?”
……
江離一臉幽怨的瞪了一眼蘇曦。
“行了,三天了?我能走了嗎?”江離掀開身上蓋的毯子,從椅子上下來,拍了拍身上因為吃了不少東西而落下的殘渣。
蘇曦聳了聳肩道:“這你要問師姐,她說行才行。”
江離聽後心裡不由得一哆嗦。
其實剛醒來的那一會他確實有些心裡難受,滿腦子都是自哀自怨,可是架不住舒淮那溫柔的眼神一直笑眯眯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