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千帆過盡,故人仍舊歸來。
視線相撞間,太多的情緒掩藏在瞳孔深處,被淹沒在濃郁的黑暗之中。
冥修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誅邪洞穿對方的腹部,可江離握槍的手卻是一抖。
歡迎回來?什麼意思?回哪去?又去了哪?和誰說?一個個問題湧入腦海,一團的亂線,根本找不到線頭。
“你…是誰?”江離張了張口,有些忐忑道。
然而那冥修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只是露出一抹他看不懂的微笑。在他疑惑且緊張的神情下,最終化為一縷青煙,流轉間,往那個連通九幽的黑洞而去。
與此同時,九幽冥界,黃泉海。
沉寂了百萬年的黃泉海忽然翻起巨浪,驚動各方。海底深處,寂靜無聲。無數靈魂的沉眠之地中,一雙墨瞳緩緩睜開,彷彿容納了全部黑暗。視線望向人界方向,帶著說不清的情緒。
而最終,只有一聲嘆息傳出,黃泉海,再次歸於平靜。
真是見了鬼了。
黑洞消失,江離的目光依舊遊離於外,沒有焦點。
“阿離?”蘇曦推了推他道。
“嗯?哦。”江離逛了逛腦袋道。
“別發呆,快把那塊骨頭給我拿回來。”白澤叫囂道。
“吵什麼吵,不就是一塊破骨頭嗎?”江離不滿道。
“你這個沒見識的,那是古佛舍利,你懂個屁。”白澤道。
“古佛舍利?”江離也有些差異道:“這裡怎麼會有古佛舍利?”
“一個和尚死前留給我的。”白澤的話有些落寞。
江離想起各城之中的卍字元,難道說?
“既然是佛家舍利,那你要來何用?”江離雖然嘴上說著,但行動卻也絲毫不慢。
似骨非骨,像一塊圓滑的石頭。握在手裡,整個人都暖洋洋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心也平靜下來。
“當年歸家抽我神魂,滅我肉身,困我自由。我雖為祥瑞福運的聖獸,卻也墜了魔。”白澤帶著幾分唏噓道:“後來來了一個和尚,他可煩了,天天在我耳邊唸叨,一個大男人,小丫頭都沒有他能墨跡。還好後來他死了,死前說他的舍利子要就給我,那我就拿著嘍。”
白澤說的沒心沒肺,可江離能聽的出他帶著回憶的眷戀以及不捨。
看著手中的舍利子,江離彷彿看到一個小和尚,每天對著佛像在唸經,挑水,砍柴,練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直到他長大成人,一個人,下了山。
一身整潔乾淨的袈裟,風雨洗禮中,捱過打,受過凍,扛過餓。袈裟破了,鞋子也破了。拄著禪杖,拖著佛缽。春夏秋冬,一路走來,看著他念經,講法,治病救人。
無數個日月裡,他的面上一直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只是眼底盛滿了風霜。
直到坐化那天,他竟像個孩子一樣,哇哇大哭起來。
佛法讀了萬卷,人世走了一著。可這到頭來,度人不度己。百轉千回,笑著來,哭著走。
是後悔?還是解脫?或許,也只是遺憾。
這歸根結底,人間千百態,同是傷心人。
“哎。”長長的嘆了口氣,這才收起那顆舍利子,也不管那個躲起來的人到底走沒有,拉著蘇曦,直接躍上藍淵的腦袋。不再耽擱,直接往落英谷的方向而去。
等他們離開好一會,魅影才顯出身形,目光望著江離離開的方向,提步追了上去。
三天後,兩人終於來到落英谷的外圍處。
山谷外籠罩著一層黑霧,地上倒著各種屍骨。內裡黑濛濛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感覺到了嗎?”二人站在谷外,在沒有弄明白情況前,沒有進去的打算。
知己知彼,方才百戰不殆,他們來可不是貿然的送命的。